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一點沒錯,哪怕大家都知道,中軍指揮歸了周延朝,但該爭的半點不退讓,便是大帥那邊,每次核算戰功的時候,還要掀桌子拍板凳,何況到了威懾力不如周延朝這邊,那更得斤斤計較,鴨子操堂似的,各自發表了近一月的牢騷。
周延朝的臉從進了中軍帳就沒亮過,一直黑如鍋底的聽著前鋒營將軍,和并州北路軍將領,一唱一和的當面在余宏海面前上眼藥。
凌湙覷著他忍氣的模樣,突然就體味出了兵不服管的那種焦躁,若是自己的兵便罷了,是打是殺的全憑自己作主,偏這些兵只是給他代管,在大帥面前這些人敬服的很,換了周延朝,這些人的敬服就打了一半折,肯聽調令就不錯了,想從他們嘴裡聽見一百個好,那是不可能的事,總會有親疏遠近的對比條件,來摳出你的區別對待。
好鬧心!
而更鬧心的是,涼州那邊的急報來了,那些離開的涼羌鐵騎,果不其然的全去了涼州,繞著整個涼州城圍了一圈,紀立春一邊發爭報,一邊燃狼煙,想讓周邊府往涼州派兵,然而,隴西府那邊有凌湙囑咐,半個兵不會動,其他府的底子都沒隴西府厚,增兵給涼州衛?那是不可能的事。
四萬涼羌鐵騎,壓根沒給涼州衛陣前戰的待遇,去了就陳兵城外,青天白日的開始放火箭,一萬一萬的輪流射上一波,整個涼州城內頓時陷進了火海里,城內百姓哭叫聲震天,紀立春派出手上僅有的親衛,都壓不下驚慌失措的百姓,救火不及時之下,整個城燒了一半,本來糧草就不續,這下子,就更維持不了幾天,到發急報出來的時候,城內已經人心散亂,連駐守城門的士兵,都一副隨時要棄械逃命的樣子。
余宏海只是奉命來瞧情況的,出兵的指揮權仍在周延朝手上,凌湙轉臉看向周延朝,只見他將眼睛轉向并州兵將,直接下了令,「并州前鋒營和北路軍立即出發,馳援涼州。」
這話差點沒叫并州那邊的人跳起來,在已知涼州那邊有四萬敵騎的情況下,他們這一萬餘不足兩萬的兵馬過去,怎地?送菜去?
個個瞪眼望著他,等下文。
周延朝繃著臉,極力壓著火,「我隨州衛再出一萬五,涼州衛內也有近兩萬,你們合兵,怎麼也該有機率退敵了吧?」
太郯坡那邊還有四萬多,他不可能將隨州兵全送出去,必然是要留有足夠的兵力,防止太郯坡那邊搞偷襲的。
眾將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便沒再激動,現在就等他開口定這次的主將人選了。
并州北路軍將軍以為會是自己,然而,周延朝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直接看著凌湙道,「你去?」
凌湙也帶有人馬來的,這個他知道,但他壞心的沒有告訴帳內人,只對著凌湙道,「這次的全軍指揮交由你,你敢領麼?」
余宏海挑眉,他在并州的時候見過凌湙,武景瑟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將凌湙來隨州的事情說了,所以,周延朝在處理前次隴西府軍情上的錯漏,他已經非常清楚,回去後必然是要一五一十的全告訴給大帥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