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見過他居家常服的樣子, 於是,這猛然卸甲著輕裘,實實把人看的啞口, 竟一時找不見個合適的詞, 來形容他此時的形象問題。
凌湙一身墨綠箭袍, 腰懸長刀,俊俊俏俏的立在他旁邊,更襯的他狂野無匹,竟有了種豪放不羈的瀟灑之態。
在發現紀立春如何捯飭, 也捯飭不出個文雅樣後,凌湙果斷讓他cos了一把在野的狂放派,學著江州那邊的狂士,怎麼放浪怎麼來,主打一個放浪形骸,貼臉名家名士的言行舉止,就要給人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小人得志樣。
這是他第一次接受私人宴請,從他入京伴駕開始,各方每日都有請帖上門,俱都叫凌湙摁著沒答應,到近日皇陵祭奠儀式即將舉行,也是時候出門走動了。
皇帝要齋戒沐浴七日,以示對先人的尊敬,於是,紀立春也就有了七日空閒,能夠讓他與各方正式進入深層接觸。
凌湙要藉由他進入各豪門府邸,做進一步探訪,又不能真讓他犯了皇帝禁忌,產生文武溝連的懷疑,便是後頭與武英殿的人接觸,也不能讓他表現出依附結交之意,在皇帝著意考察他的這一段時間裡,紀立春切不能表現的八面玲瓏,與各方拋媚眼。
皇帝近日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想要一個不甚聰明,呆直只唯聖令依從的親信,好掌握,且易滿足。
聰明人,且主意大,他怕再培養出一個武大帥來。
一個給點顏色就會開染房的人,要比永遠不動聲色者好控制,他齋戒的七日,就正好是紀立春這個新貴,往各府邸仗勢得瑟之時。
凌湙是刻意放大了他狂的部分,並且告訴他,可以隨意張狂。
紀立春把晃蕩的袖子綁進腰裡,來回在凌湙面前走了兩圈,臉色一言難盡,「這就是江州狂士風?五爺,我咋這不能接受呢?」
太醜了!
要不是凌湙嫌棄披頭散髮,和敞胸撂懷難看,他恐怕就得那副模樣出門了。
大徵文士中的異類,簡直叫人難以理解,而更叫人想不明白的,就是頗有一股子追捧者,喜好這種風格,並且爭相模仿。
約莫就十來年前,大徵文士中有不受朝冠者,去野避世,豪言要靠修書立世,教化萬民,然後一群無官無祿者,便整日散衣披髮,赤足蹈歌。
可初時那一波,確實有狂的資本,人掛冠而去,首先是得考了學中了舉進了官,才有冠來掛。
與之後跟風而起的追隨者,有著天與地的本質區別,更別提後頭一群紈絝跟著湊熱鬧,也學的一副狂士打扮,舉手蹈足的以為自己也有狂的資本。
狂士群體在濫竽充數,良莠不齊里,已經輪為了一方笑柄,只江州那邊還有狂士的蹤影,京畿這裡,狂士不是個好詞,且不受京中文人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