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受過如此重任,寧侯府輪不到他接手出頭,公主府也是附屬一般的存在,他的人生一直在受人指派,未有當家作主的扛鼎之時,這猛然間被凌湙授予重任,一時變故陡生後,就亂了些陣腳。
神色肉眼可見的緊張。
可凌湙敢現身,就自有脫身之計,且就眼前這混亂局面,一名小小親衛的行事,且不到讓這些大人物銘記於心的地步,他們有更為關心的人和事在。
果然,寧琅的解釋顯得多此一提,反招了段高彥往這平凡臉的親衛身上掃了一眼,但隨即就將眼神落回了,委頓在地的齊惠妍身上,而不遠處的齊渲,則黑沉著臉排開眾暗衛走到了前面,與其妹對上了視線。
齊惠妍剛小產的身體本來就虛,此時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是硬撐著一口心氣,死瞪著面前的人,萬般淒楚的哽咽發問,「你要殺我?你竟要殺我!」
齊渲一身暗紫長袍,背身的光籠罩著他的臉,叫人看不太清他的臉龐,但渾身冷然的氣質,叫人清楚,他動的是真章,而非虛晃一槍的假棋。
齊渲,「你從小因面貌不夠姝麗,比不得隔房的姐妹招人喜歡,我便教你以文墨浸身,培養你賢德謹持,擴散你有宗婦長媳之能,助著你入了眾多誥命夫人的眼,惠妍,為兄便是花在書本上的功夫,都沒有為你謀一門好親來的深,怕你嫁的不如隔房姐妹們好,怕你被手帕交比下去,怕你攏不住夫君,更讓你嫂子教你……教你夫妻之道,惠妍,你告訴我,為兄教你的一切,你用在了何處?」
段高彥站一旁沉默不語,齊渲轉而望向他,「段兄,段大人,你真是幫的一手好忙,我妹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賜,枉我將你當做人生知己,引頸至交,你就是這樣回饋我的?你明知道她是我最在意之人,你還……你還……」
當那個婦人領著孩子跪上段府門前時,齊渲終於不再僥倖自己心中的猜忌,之後聞輝的天閹之名傳出後,他更確定了最好朋友,搞上他最親之人的痛苦猜想。
帶著這樣的猜想,再反推齊惠妍踩空墜樓之舉,答案近乎呼之欲出。
齊渲痛心疾首,指著癱坐在地的齊惠妍道,「自甘下賤,白折了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教導,謹守己身,是一個婦人最基本應備的品德,你卻忘的一乾二淨,做出背夫背族之禍事,殺你,只是不想看到你一錯再錯,給你一個以死證清白的機會,妹妹,落我手裡,你還能得個好死,若落回聞家手裡,不說聞家其他人,便是一向優待你的婆母,也恨不能扒你皮抽你骨,惠妍,齊家能在小事上為你出頭作主,可人命關天,齊家背不起這個鍋,我再偏愛於你,也不能拿齊家百多口人的命,來堵你的缺,惠妍,別叫哥哥為難!」
勸死,也是一門技術。
齊惠妍淚流滿面,唇瓣微張,一言不能出。
「酉一,收刀。」
凌湙的命令,向來聲出行隨,酉一條件反射的轉刀回撤,而齊惠妍的頸子也在這迅疾變故里,一把撞上了酉一的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