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濟安咽了下口水,不敢吭聲。
其實整顆心都要跳出了胸膛。
他錯了,他不該一人來會凌湙的。
凌湙卻半點沒停,望進他的眼裡,「我其實一開始並拿不準你們對我的期許,是你,是你的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讓我看清了你們的後手,以及串聯起了百年前的隱秘。」
陳氏曾經往邊城送過一批財物,那批財物用陳氏的說法,是祖上留給後世不肖子孫的花費,可凌湙卻在那堆財物里,看到了標記有寧太后專屬圖騰的飾物。
那是本該隨著她老人家入皇陵的東西,卻出現在了寧家的地宮裡。
這肯定不是寧氏子孫去盜的她老人家的東西,那就只能有一個解釋,便是她老人家自己將東西存進了寧氏地宮。
她為什麼要給寧氏後人存這麼多財物?
凌湙開始的推論,怕是寧氏先人未雨綢繆,知道寧氏子孫會招皇家忌憚打壓,故而事先為後人準備些銀錢,讓後世子孫中的有能者,能為寧氏掙出一條生路,重啟家業。
可如果再加上在野的期盼呢?
在野黨是一群什麼人?那是和在朝一樣的撥天扭世之徒,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自以為有識者的大能。
以天下為棋,就是他們存活的意義,至於百姓安穩,盡皆比不上他們以掌天下局的理想。
而數百年前,寧氏幕僚班底里,就以在野為主,爾後受寧太后散府之恩,歸於山野,重整了麓山書院這一天下聞名之地。
凌湙將自己代入在野一派,就很難遏制住,驅動以天下為局的心態,他們支持寧氏先人,肯定不是為了玩的,所以,當寧氏以公府立世後,他們退了,或者說他們失敗了。
胡濟安甚至不敢迎向凌湙明亮的雙眸,那灼灼的目光燦若火焰,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在廂房內,「百年前你們就推動過我寧氏先人登鼎,只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讓華氏占了御座,胡先生,你能否替我析明,百年前的那段……爭鬥?」
寧琅咕咚一聲從椅上跌落,勾頭直往門窗處望,生怕凌湙這話叫人聽了去,駭的面無人色。
胡濟安則苦笑著直拱手,一副討饒樣,「公子,恕老夫無法為您析事,不管您信不信,老夫也只是不久前,從師門傳信中,窺出那一段過往,但具體因由,真的,老夫不清楚。」
凌湙點頭,望進胡濟安眼裡,「我知道你不清楚,我說給你聽,只是要告訴你,不管百年前你們在中間起了什麼作用,百年後的今天,想要以我為契機入局,就得聽我的,而不是聽你們的,懂麼?回去寫信時,務必加上我的真實意思,大家能合作便合作,不能合作,倒也不必強求,我也不是非你們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