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驚訝抬頭,頓住了手,墨一滴點在紙上,泅濕了一角,「怎會?他竟是沒按照我的安排做?」
酉一退後半步,低頭斂目,小聲道,「是,我們的人沒有接到替身,那名女子真的刎了頸,酉五去驗過了。」
凌湙敲著桌面喃喃道,「他這是怕人落我手裡,防著我呢!」
當然,若按原先的安排,確實也有拿人當質的意思,但更多的,卻是凌湙想以此展示誠意,與齊渲建交。
他給的退路,也是假死脫身之計,但並沒有真的要讓齊惠妍的婢女真去送命,而是派了人以蟲蠱控息,幫那個女人脫身出來,送去邊城。
可她卻是死了。
凌湙扶著椅背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他有說法沒有?」
酉一小聲回稟,「有,齊大人派了親信來告知,說那女子是自願赴死的。」
凌湙橫眼望過去,皺眉不語。
酉一繼續回復,「那女子亦被聞輝糟蹋過,是齊大姑娘幫她瞞了下來,並與聞輝鬧了一場後,才避免了她被強納為妾的事,她自知無法再嫁予青梅竹馬的表哥,便趁著此事向齊大人要了一筆銀子,託了表哥照顧其父母兄弟後,慨然在齊家廳門內,上演了一出苦肉計。」
齊渲無法將真相告知家人,更有其二嬸三嬸自小誤導親妹的仇怨,教他生出了脫離本家的想法,那婢女自小與齊惠妍相伴長大,本身就堪比一般小戶閨秀有學識見解,知道自家大人有為主子討債的打算,再聯繫自己這悲苦處境,乾脆便以自身構陷聞、齊兩家。
她的臉被藥物控制的起了一身疹,再在臨死前悲憤的劃了兩刀,這一下子更血肉模糊的辨認不出真假來了。
死的堪稱慘烈。
卻為齊渲爭取到了最大主動權。
凌湙站在書房門前,望向齊府的方向,「他竟是比我想的聰明,當然,也夠心狠。」
酉一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心道,若有一日主子需要他去死,他與酉二酉五等人,亦會毫不猶豫的獻上生命的。
同為僕婢類等的身份,酉一卻是比凌湙更理解那名女子慷慨赴死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