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陰鬱冷漠的少年,忽然血肉豐滿,按著烏崈的手臂,隨著話音逐漸顫抖,神情亦逐漸失控,卻生生遏制了兩分衝動,似只求一個答案,指望著在場的兩個王族貴人,給他的不受控人生一個說法。
蕭嬋張著嘴,愣愣的盯著凌湙,都忘了上前解救王兄。
烏崈圖霆則在努力撐起身失敗後,拍著氈毯喘氣,「說……說屁,又不是老子害的你,要算帳要說法,也該去找鄂魯,你拿我撒什麼瘋?放手,本王可以因為你的過往繞你一命,若不然,鄂魯也好,本王也罷,沒有可容你的地方,放開本王。」
凌湙沒動,蕭嬋卻輕腳上前,一點點掰開按在烏崈圖霆腦袋上的手,小聲道,「塬日鉉,你若真心襄助,我與王兄必為你討還一個公道,等回了沂陽山,我便讓爺爺下令向羌主要人,親自將鄂魯送到你手上。」
烏崈圖霆從凌湙掌下逃脫,翻了一圈坐起,揉著腦袋冷哼,「也不一定非要等回沂陽山,本王早便看鄂魯不順眼了,待換防期結束那日,角力台上,就可以激他上場,本王……可以親自替你摘了他的人頭。」
凌湙努力平復起伏的心緒,在二人的盯視下,又恢復成了那個冷漠的樣子,眉眼不動道,「你摘不到他的頭,據我所知,他也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就等著你上角力台時送你呢!王孫大人,你當知道,除了涼王帳下的十幾位王爺,羌主帳下也有好多人,想拿你人頭邀功換好處呢!嗤,偏你還覺得自己地位安愈,整日享樂,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你的周圍滿是敵人,還遠不到你日日沉溺在榮華富貴里,蠢貨!」
烏崈圖霆叫凌湙罵的從地上跳起,長臂指著凌湙的鼻子,大吼怒瞪,「你放肆,敢這樣跟本王說話?」
凌湙啪的打掉了他的手,不屑的欲往帳外走,「郡主,我看你還是另擇合作夥伴吧!他不行,涼王身體如若撐不過這個冬季,那這個西炎城便是他的墳冢,你跟著他,怕是再也回不了沂陽山,郡主,王帳之下手握兵權的大將軍亦有多位,下嫁雖有失身份,卻不一定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若願意,我可幫你籌謀,保你得嘗所願。」
蕭嬋頓住,斜睨著凌湙試探道,「你知道本郡主想要什麼?」
凌湙呵一聲挑眉,眼光划過聽呆住的烏崈圖霆,抬手掩唇輕聲附在其耳邊道,「郡主不是想要效仿前涼王太后,入主涼王帳掌生殺予奪之權?呵呵,所以我說郡主是個敢想之人,前涼王太后、大徵寧太后,都是英武德備的蓋世巾幗,郡主這想望,非常好。」
蕭嬋震驚,眼神迅速往烏崈臉上看,待確定他臉上的霧水不似作假,顯然是沒聽見她二人的話語樣,這才壓低聲音輕斥,「胡說,本郡主可沒這麼敢想。」
凌湙哦了一聲,淡淡道,「那郡主為何要關心王孫的女人,生不生出孩子的事?那個亥琳,應當是你母族的姐妹吧?她若替王孫生出長子,你母族包括你,便再也不用擔心,會被烏崈過河拆橋,棄如敝屣的一日……烏崈靠不住,枕邊人殺之防不勝防,屆時,長子繼位,涼王帳便會直接落入你蕭氏一族手中,郡主,我說的可對?」
對不對的,從話落入蕭嬋耳中時,便都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