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靠著帳簾處點頭,武景同這些年是真沒白跟著他,學起他說話的架勢還挺像樣,至少就能唬住姜天磊這樣不熟悉他性情的人。
姜天磊不明所以的望著武景同,爾後就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大秘辛。
武景同不緊不慢的,將藏在江州樞密院內的文獻記載複述了一遍,末瞭望著震驚到忘了調動面部表情的姜天磊,問道,「你說這前朝轉移進江州豪族裡的小皇子,若是被保護起來繁衍生息,到你這一代,該有多少人了?哎,你有親兄弟姐妹麼?」
姜天磊腦中一陣天懸地轉,眼前發黑,呼吸急促,臉色又紅又白,眼睛凸起充滿血絲,咬牙駁斥,「你胡說,簡直……簡直一派胡言……」
凌湙隔著帳簾間隙觀察到姜天磊的反應,對望過來的武景同點頭。
試探成功,這姜天磊確實不清楚自身血脈的淵源,卻因為被武景同戳穿了自己這一支永遠獨脈單傳的內里,所蘊含的大陰謀,撥雲見霧,這才是他接受不了的現實。
武景同一直等到姜天磊壓下了憤怒,這才說出來此的目地,「我可以放你回江州,等戰事結束後,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回去,並且幫你得到與涼羌合作的目地,而相應的,你得解除與周家的聯姻,並在合適的時機,送周家過江。」
姜天磊眼神瞟到了被火光映射在帳簾上的人影,雖不清楚那是什麼人,可從武景同的反應上來看,定然是帥帳旗下的重要人物,有著能左右武家父子思想行事的能力,若有機會應當嘗試招攬一二。
到了這會兒,他也反應過來,武景同一開始開口說話時,語氣裡帶著的試探之意,顯然,他並捏不清自己處境的真實情況,若非初聽真相時心神失守,且淪落不到這樣被動,而這種種背後推手,顯然就跟那隱在帳簾後的人有關。
姜天磊是頗有幾分才智的,若然也不可能掌控住那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在有能活著回去求證的前提下,做些讓步他能接受。
這世上,比死還痛苦的是生不如死,比生不如死還難受的,是不明不白的被坑死。
堂堂武少帥會拿這種事來自己面前說,就證明了他話里至少有一多半的真實性,否則一旦放他回江州,真假一查便知,那將是對雙方合作的基礎,是一個毀滅性打擊,在有周氏全族捏在手裡的當口,姜天磊左思右想,也編不出武景同會矇騙他的理由。
如此一來,他話里的真實性,就顯得更高了,這也就是引出他內心痛苦的根源。
被親人背叛,如同受凌遲之刑,姜天磊若非有著強大的求生意志,怕要受不住的這樣的衝擊,更何況他身上還帶著重傷,死對他來說並不難。
好在,他仍然堅定的想活。
凌湙沒能再與武大帥見面,他再次裝扮成塬日鉉的模樣,帶著一隊破破爛爛的兵衛出了營。
往北的一條崎嶇山道上,數匹快馬帶起飛揚的塵土,蕭嬋打馬領頭往前,一雙美眸晦澀難辯,向著西炎城所在的方向打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