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奇怪!反正不行,立刻給我出去,不然,我要生氣了,」方傾坐了起來,儘管已經衣衫襤褸了,頭髮亂七八糟,下嘴唇紅腫一片,看著還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他指了指門,「出去!」
於浩海出去了。
非常狼狽,走在冬天的老北風裡,方傾的表情、說的話,將於浩海的熱情兜頭澆了個全滅,他摸了摸兜里,一根煙都沒有。在方傾身邊時他不會抽菸,不想讓別的味道掩蓋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總是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穿戴整齊,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被毫不留情地趕走了。
口口聲聲說想我,擔心我,不到兩天,就稀罕夠了就膩了,這就是方傾。
可於浩海一見他真的生氣,用冰冷的表情面對自己,讓自己出去時,他就慫了,尾椎骨像被按下去了一般,支棱不起來了。
回到將軍樓自己的房間,按了指紋進了門,於浩海看到房卡在桌子上,估計是方傾走的時候放下的。可既然放到屋子裡面,走的時候,方傾就沒打算在刷卡進來吧。
於浩海把領帶一把扯了下來,煩躁地扔到了地上,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又起身走到冰箱前面,開了上下的門,看到自己臨走時給方傾準備的零食都被他吃光了。
這又讓他有些安慰。
算了,跟一個Omega有什麼可生氣的,不給就不給吧,來日方長。
於浩海大度地將這一頁揭過,第二天下午,又拿著申報材料,敲了敲方傾研究室的門,微笑著走了進去:「忙嗎?我可以在這裡辦公嗎?」
「不忙,來吧,」方傾端坐在桌子對面,見他進來,有些緊張,偷偷抬眼打量於浩海時,跟他的視線對上,他嘿嘿一笑,「喝茶嗎?」
「好。」
於浩海得到了一杯紅色的煮葉子的水,他對這種需要細品的名貴的茶不了解、不清楚,一口喝掉一大半,覺得有些苦,微微皺了皺眉,將厚厚的材料攤開,提筆開始寫字。
方傾見他神色如常,心裡放鬆一大半,昨晚一鼓作氣把於浩海趕走,心裡又是抱歉又是害怕,還以為於浩海接著起碼要跟自己冷戰個十天半個月,不理自己,沒想到第二天,於浩海就來了。
真是個不記仇的好寶寶!方傾在心裡夸著,手輕輕撫上右手手肘內側,注射過抑制劑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於浩海走的這二十多天,幾乎是把他扔到了生死兩端的地獄中,每當有一點軍情上的風吹草動,他就心浮氣躁,情緒不穩,又是發熱,又是冷汗淋漓,假性發情頻頻發作。在此期間他消化掉了之前購買的所有抑制劑還是不夠,最後想到了一招,那就是住到隊醫室里,就為了偷藥比較方便,不用再面對林靈的責問。
接著,於浩海回來了。以現在自己被他牽制的程度來看,假設被他標記或是做到了最後,自己會便成什麼樣子?
方傾在信息素科見到的太多了,Alpha大聲說句話或是發火,被他標記的Omega就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那自己這種普通抑制劑都控制不好的「病號」,面對標記了自己的Alpha會是什麼樣子?恐怕要立刻跪下吧。
人格呢?尊嚴呢?
方傾死都不想變成那樣,別說於浩海會不會看得起他了,他都看不起自己。
「看我幹嘛?」於浩海沒抬頭,也注意到方傾時不時地瞄他了,輕笑著問他。
「能讓我看看你的書法嗎?」方傾說。
於浩海把寫完的報告推了過去。
方傾看到於浩海寫的是復盤整個隱崎島計劃的全部細節,他重點注意到,於浩海在講述自己帶的一隊的戰鬥事實時,一筆帶過,草草了事,不費筆墨,在寫二隊和三隊的事時卻事無巨細,寫得非常清楚。
「哇,這位叫索小虎的海盜頭子,殲敵1148人?這也太可怕了吧,尹瀚洋也只比他多了不到十個,」方傾翻看著報告,不由得嘆道,「作為狙擊手來說,他和尹瀚洋兩個人賽過一整個隊伍,他們二隊幾乎是躺贏。」
「是的,這次借兵非常划算,只是……惹了不小的麻煩。」於浩海說。
「麻煩是瀚洋愛上了他嗎?」方傾笑道。
「嗯,我還被於總奚落了,」於浩海有些泄氣道,「於總說,恭喜你,第一次出征大獲全勝,就是怎麼把弟弟賣了?」
「他可真夠毒舌的了,」方傾道,「沒夸一誇你嗎?」
「沒有,倒是跟瀚洋聊了很久,問他『出嫁』後的心理感受。」
方傾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於總太缺德了,不過你這次回來以後,軍中的威望提高了不少,我看之前不服你的博萊特、康恩等人,現在見到你也都站起來行禮了。」
「那有什麼了,你是沒見到過於總三年一閱兵的時候,」於浩海一副嫌方傾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眼睛錚亮,給他比劃道,「海陸空三軍儀仗隊,分紅白藍三大隊形,加起來是百萬雄兵,全部向我爹敬禮,左邊505式最新大炮刷的一下放平,右邊新型戰艦轟的一聲鳴笛,天上的飛機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