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房間,他和坐在門口於浩海打了個照面,彼此都微微一怔。
「你怎麼在這裡?」方傾驚訝地瞪著他問。
「我……呃,」於浩海不敢說這幾天晚上他都在門外睡著,只吞吞吐吐道,「我過來……看看。」
方傾狐疑地看著門口這附近沒人用的桌子上,攤開的是於浩海常常往裡寫字的黑封皮厚厚的本子,還有他的鋼筆和鐵尺。
他猜到於浩海這幾天晚上都在這兒了,有些愕然,不停地看看桌子,又看看於浩海。
「外面下雪了,」於浩海連忙打岔,牽起方傾的手,「出去轉轉吧。」
方傾微微皺眉,想把手掙脫出來,於浩海立刻牢牢握緊了,不由分說地往外拉他,聲音有些不穩地說:「走,出去玩會兒。」
方傾有些踉蹌地跟著於浩海走了出去,香樟樹邊,接近宵禁的時間,昏黃的燈光下,一個人影都沒有,白白的大片雪花掉落在倆人頭上,不一會兒就化成冰晶,變成水滴。
「冷嗎?」於浩海轉過身站住,低著頭問方傾。
方傾脖子上鬆鬆地繫著絲巾,穿了件深藍色牛仔襯衫,外面套著一件米色毛呢大衣,材質很細膩柔軟,剪裁貼身,料峭冬日裡,看著十分單薄。
兩人之間瀰漫著有些陌生的尷尬。
「不冷。」方傾搖搖頭,棕色微卷的發梢上白色雪花點綴其上,襯著他白瓷般的肌膚顯得格外俏麗。
「我看看。」於浩海將他拉到自己身前,左手攬住他的腰,右手繞到他的頸後,將絲巾輕輕往下拉,看到了自己咬下的痕跡。
那一圈牙印傷口還紅腫著,沒有完全好,絲巾一扯動,淡淡的柚子香味傳了出來。
方傾連忙把絲巾又往上拽了拽,眼中閃過幾分慌亂。
於浩海猜他躲了幾天,就是不想讓別人發現此刻他身上有著自己的味道,Alpha平時運動量大,流汗多,不論是越野跑還是搏擊對打,根本不收斂信息素,所以知道於浩海信息素味道的人一定不在少數,方傾肯定是害怕別人知道他已經被標記了,才躲到屋裡不敢出來。
於浩海想到這兒,很心疼地將方傾扣到懷裡,溫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像哄睡一般拍了好久,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微微嘆息著,方傾感覺到了他的憐惜,便閉上了眼睛。
雪簌簌而下,不一會兒倆人頭髮上積了厚厚一層雪花,於浩海牽著他往海邊走,等他帶著方傾往深海潛水艇里走時,方傾猶豫了,站在那裡不動:「去哪兒?」
「去海底。」於浩海說。
方傾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前面這艘黝黑鋥亮的巨型潛艇,有些恐懼地看著於浩海。
於浩海笑道:「走吧,沒事,這傢伙我經常開。」
至少要五個人協同駕駛的深海艦艇,在於浩海手裡確實只像一艘小船一般。方傾見他動作嫻熟地啟動操縱閥,轉動前後鏡方向,校準航行位置,接著大力扳動方向盤,這潛伏於深海中的黑魚便轟隆作響,沉甸甸地進入海底,向既定方向駛去。
方傾第一次進到這種戰艦的駕駛艙里,很是興奮地到處看,小腦袋轉來轉去,於浩海給他講解:「這是conning tower,這是通訊器、感應器、這是操縱閥,這是潛望鏡……」
於浩海把方傾抱到身前,讓他看前方六百米開外的海底世界,白色燈光下,成群結隊的彩色魚群絢麗多姿,游來游去,方傾不停地小聲驚呼,等看到巨大的鯊魚擺動尾巴從前方駛過時,更是「哇」個不停。
方傾在捧著潛望鏡專注地往前看時,於浩海則在他旁邊微笑著,專注地看著他興奮的臉。
潛艇航行的速度很快,看了一會兒,方傾後知後覺,問道:「咱們是不是已經離開蘭特群島了?現在跑到很遠的地方了嗎?」
於浩海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問,要賣了你的話早賣掉了。」
「賣我幹啥,誰買的起。」方傾不屑地瞥了於浩海一眼。
於浩海抬手按了個地方,駕駛艙里的燈霎時間全熄滅了。
「幹嘛啊?」方傾有些害怕了,對著黑暗中於浩海的影子厲聲說,「你別亂來昂,別以為在海底我就怕了你!」
於浩海嗤嗤笑了幾聲,不一會兒,潛艇外視白燈亮了起來,大片大片成群結隊的彩色水母在駕駛窗前晃晃蕩盪地游過,像一把又一把柔軟絢麗的傘。
「水母,是水母!」方傾笑著指給於浩海看,興致盎然地看著這水下美麗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