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旦王俊處於模模糊糊、弄不清楚自己心意的時候,方傾這麼問,反而讓他往這處想,久而久之,可能真的走上喜歡凱文遜的不歸路。
對,就是不歸路。
以朋友的角度,方傾私心是不想王俊跟凱文遜有任何關係的,凱文遜心思陰毒,不是個磊落男兒,那麼好的王俊憑啥跟他。
他想了一會兒便回到桌子前繼續整理實驗報告了,聞夕言明天就帶著團隊到了,他籌謀很久的計劃,終於要付諸實現了。
「阿—嚏!」聞夕言剛走下醫院派遣的車,就被冷空氣迎面一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咬了咬牙,縮了下肩膀,「蘭特島真是齁冷啊!」
方傾已經早早地站在那裡等著他們了,他身穿白大褂,鼻樑上架著父親方勻淘汰的厚框眼鏡,背著手,似笑非笑地看著聞夕言。
「早啊,方醫生!」聞夕言大步朝他走去,臉上帶著笑。
「早,聞教授,余教授,啊,王教授,您也來了,」方傾和這十人醫療團隊一一握手道,「辛苦你們了,這麼遠跑過來。」
「沒辦法啊,」聞夕言笑道,「太子有令,誰敢不從啊,誰讓我爸不姓方。」
方傾眯了眯眼睛,笑道:「我倒是不介意收了你這個龜兒子,姓方的爹不難找。來,各位,這邊請。」
眾醫生們哈哈大笑,跟隨著方傾的腳步,浩浩蕩蕩地往隊醫室走去。
此時是清晨七點多,於浩海帶領著越野跑歸來的戰士們,正在操場上訓練掛鉤梯上下四百個來回,遠遠地看到了那些「白大褂們」從車上走了下來,笑著往實驗樓隊醫室里走去。
於浩海見方傾穿戴整齊,並把「顯成熟專用」的厚底眼鏡都戴了出來,站在那裡如一顆青松,站得筆直,可見他的重視程度。
方傾年紀小,相對應的資歷也比較淺,雖然他之前兩年,在醫院裡晝夜顛倒、馬不停蹄,讓他的臨床手術經驗已突破了300多台,但相比較那個什麼大他七八歲的聞醫生來說,還是太嫩了。
方傾自尊心強,爭強好勝,這段時間於浩海每日都與他同桌辦公,已經聽到了方傾跟聞醫生在電話里各種拐彎抹角的罵街和挖苦、諷刺、嘲笑對方,他才知道原來醫生之間的相處模式,並不是他之前想像的那樣嚴肅和刻板,實際上是生動活潑的。方傾在聞醫生來之前就委婉地把自己趕走,於浩海猜測一定是自己的存在讓他面對同行時有些不好意思。
談戀愛太耽誤時間了。
有一天於浩海往隊醫室里走,聽方傾笑嘻嘻地對林靈這麼說。這本是方傾安慰一直單身的林靈不用因為單身而鬱悶,可聽在於浩海耳朵里,就仿佛說他影響了方傾的工作,因此,於浩海雖然雷打不動還是每天去報導,但在方傾工作時則一語不發,保持安靜。
「這裡面積不大,所需用品倒是一應俱全,」聞夕言環顧四周,對這研究室的實驗器材和各種藥品儲備倒是很滿意,「我在哪兒辦公?」
「坐我對面吧,方便。」方傾坐到了椅子上,朝對面揚了一下手。
聞夕言笑道:「行,方便我當面打臉。」
「別得意太早。」方傾把整理了數日的實驗數據和報告推到了聞夕言對面。
方傾所研製的是一種「生物戰劑」,這是一種在軍事行動中,可以用來殺死變異Alpha和改變變異Alpha基因序列的致命毒物。
四十年前,翟晨所發動的生化武器戰鬥,讓水星上的Omega們死傷大半,差點滅絕,直到現在AO比例依舊懸殊,成為水星的頑疾。因此,「生化武器」和「生化戰劑」在水星都是敏感詞般的存在,誰都不敢想也不敢提,更別說是親手製作了。
方傾能想到用這一武器對付變異人之亂,方勻當然也想過,但這種遺臭萬年的事誰也不願去做,可趁著方勻在昶洲,方傾在這封閉的新兵營里,除了他以外,誰都看不懂他在做什麼。方傾反覆思量,最終還是投入到了這項研究中。
可金錢和藥物支持,凱文遜尚且能給予支持,可要將其「合理化」地推廣到全軍使用,方傾必須要有權威的同行給予他理論上的支持,這樣他才能拿到「通行證」,將生化製劑投入到戰鬥用途中。
聞夕言足足花了三個小時才把方傾所呈上的理論與實驗報告看完,期間,方傾緊張地出去吃了三根冰棍兩桶爆米花,還跳繩了1000下,最後一次回到這裡,聞夕言才翻到了最後一頁。
「兩個問題,」聞夕言看過後說,「實驗報告存疑,目前尚且找不動活的Alpha給你做劑量檢驗,你提到的『猩猩』和『大象』是兩種實驗個體,一個是智商接近一個是體態接近,誰也不知道兩者合一會是什麼效果,畢竟動物和Alpha還是有區別;其次,是後遺症。儘管你春秋筆法寫盡了這個製劑只對變異人有危害,對普通人不起反應,但我需要更多的數據支持。」
聞夕言果然是聞夕言,方傾心虛的地方,都被他抓了出來。
方傾笑著轉動手上的筆:「好,那我們從微量試劑測毒性開始吧。」
方傾和聞夕言所帶來的醫療團隊開始了沒日沒夜、又特別枯燥的科學實驗論證過程。
方傾小時候是因為父親才踏入的醫學的大門,但從那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開始,方傾就仿佛到了一個神秘樂園裡玩耍,這一玩玩了十幾年,他先後跳級完成了從本科到博士學位的攻讀,從心腦血管科到耳鼻喉科骨科內科再到信息素科,每一科他都興致勃勃,一頭扎進去就樂不思蜀,不研究明白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