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問問,放鬆點兒。」
王俊點了點頭:「這屋子……只有方傾和你在使用,你對方傾幾天沒回來有些生氣,明明醫療垃圾箱在你的右手邊,扔垃圾很方便,你卻把用過的試管故意往他左邊比較遠的工位處堆放;那在咕嚕嚕冒泡的估計不是什麼好藥,不然你不會把試劑瓶上原來的貼紙都撕掉,不想讓別人看到你們做的藥的原材料和配方,但你又怕會有人誤用,所以用黑筆在上面畫了個骷髏頭……」
聞夕言聽到此處,已經低聲笑了:「我後悔考你這個題了,呃,不知道為什麼,你形容描繪的我,好像有點兒幼稚。」
王俊撇了撇嘴,臉上似乎寫著:你確實幼稚。
聞夕言只好岔開話題:「王子臉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聽你的話,我告訴他我會一直陪著他,他這幾天臉傷終於結痂脫落了,謝謝你。」王俊由衷地說。
「噢,不客氣,」聞夕言低頭啜飲了一口奶味十足的咖啡,慢悠悠地說,「那你會一直陪著他嗎?」
「不會的,」王俊搖搖頭,「他其實不需要我,只是想折騰我而已。」
聞夕言問道:「為什麼?」
他好奇王俊是否也看出了王子對他秘而不宣的情感,但王俊只給出一個答案:「他跟瀚洋有仇,我跟瀚洋又是好朋友,他欺負不過瀚洋,只好拿我撒氣罷了。」
聞夕言輕聲笑了,沒想到王子的深情竟被這麼理解了,而這在王俊的邏輯里又是非常自洽的。他無意於做那個解謎的人,畢竟他是醫生,不是丘比特。
王俊是個讓人覺得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坐在這裡也規規矩矩的,聞夕言鼓搗方傾的高級煮茶壺,想給王俊煮一杯茶喝,鼓搗半天沒弄明白。
「我來吧。」王俊熟練地接過去,不一會兒,茶香飄滿了整間屋子,王俊看自己的手濕了,順道就要清洗堆疊在水池裡的試管等醫療用品。
「哎,別碰,你不知道怎麼洗。」聞夕顏攔住他說。
「我知道啊,這幾種用清水沖洗就好,這幾種用稀HNO3,要適當加熱一下,可以洗去附著在上面的銅和銀。」
王俊順手拿起一個試管洗了起來,聞夕言見他動作熟練,問道:「方傾教你的?」
「我看到護士洗過兩次,記住了。」
「方傾這傢伙自己不洗讓你洗?」
「沒有啦,你們醫生護士都是很忙的,有正經事要做,反正我又是在午休,順手就洗了唄。」王俊在說話的過程中已經清理出了水池一些空餘的地方。
聞夕言坐在沙發上,看著王俊的側臉,聽著洗水池裡嘩啦嘩啦流水的聲音,職業病地在觀察著王俊,並在心裡總結:王俊是典型的服務型人格,喜歡與眾人保持良好關係,為此寧願遷就他人,服務他人,在付出和給予中,常常忽略自己,輕易地犧牲自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配擁有他人的讚揚和關注的,但底線卻很清晰,一旦觸碰底線,會很決絕地作出選擇,這種人,如果遇到珍惜他的好人,會一直在一個舒適的環境中生活,像方傾和尹瀚洋這種自身能量強大的人,就會本能地保護他,讓他不處在危險之中……
聞夕言打了個哈欠,喝了摻雜了大量牛奶的咖啡後,他有些困意,也許是室內的陽光很充足溫暖,也許是默默清洗的王俊對他來說像軟體動物一般沒有攻擊性,也許是水嘩嘩流淌的聲音太有節奏,聞夕言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等醒來時,已經過去四十多分鐘了,他愕然地反轉手錶看了看時間,只見王俊早已將所有堆疊在水池裡的試管和導流瓶等都清洗乾淨了,提著一個塑膠袋站在他的身旁,顯然已經等了好久了。
「不好意思……」聞夕言被自己奇異的待客之道所震驚,笑道,「我竟然睡著了……」
「沒事,我也要走了,再見,聞醫生。」王俊提著口袋急匆匆地出了門。
聞夕言往那袋子裡掃了一眼,知道裡面裝的是方傾的衣服。他輕笑一聲,王俊果然是偵察兵,只往裡面臥室看了幾眼,便判斷出方傾是被擄走了。
「瀚洋,你這幾天怎麼回宿舍住了?」王俊攔住了尹瀚洋問道。
尹瀚洋似笑非笑道:「騰地方唄,我的房間就在我哥隔壁,不方便。」
王俊前後一聯繫,終於知道方傾去哪了,接近傍晚的時候,Alpha們還在野外小島做生存訓練,王俊帶著裝衣服的口袋,埋伏在博觀樓前面的樹叢中蹲著,等到暮色四合,於浩海開完了會,從博觀樓里走了出來,步履匆匆地往將軍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