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瀚洋鬆了口氣,又覺出不對:「那是心理問題?」
「是的,索明月有著極其嚴重的創傷後遺症,」方傾儘量用簡單好懂的話跟尹瀚洋解釋道,「他應該是從小目睹或遭遇過什麼惡□□件……」
尹瀚洋的臉色慢慢地變了,變得煞白,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方傾看著他,突然有點兒怕。這位少年平時都是極其好相處的脾氣,可只要涉及到索明月,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遭遇什麼了?」尹瀚洋冷聲問道。
「比如說,受到過死亡的威脅,或是受過比較重的傷……不過,你所想的沒有發生,別擔心,他畢竟是索大龍的兒子,」方傾已經把索明月的身世猜了個七七八八,但既然索明月不想說,他也不會告訴尹瀚洋,只是說得比較籠統,「就是在他的意識里,『說話』這件事,是非常危險的,所以他人為地關閉了五感六覺中下意識的『知覺』,漸漸的,他的語言功能延遲與退化,就變成現在這樣,說不出話來了。」
尹瀚洋坐在那裡反應了一會兒,問道:「人是從幾歲開始學會說話的?」
方傾心道,果然糊弄不了他,於是嘆了口氣:「正常的是1周歲左右,慢的也是三歲四歲左右。」
「……也就是說,他那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說話有危險』?」尹瀚洋的後背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來,音調陡然升高,「是、是有人虐童?!」
「瀚洋,我猜測那人是他父親,為的也是保證他的安全,你別激動!」方傾見他站了起來要出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都過去了,明月不想提那些事,你也別問了。」
「大嫂,我記得你說過,他可能有親生兄弟,對嗎?」尹瀚洋問道,「是不是他的兄弟……」
「我也是胡亂猜的,」方傾磕磕巴巴地說,尹瀚洋太聰明了,他就像個錯漏百出的騙子,只能應付道,「總之,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
「……對,重要的是現在,」尹瀚洋咬牙切齒地說,「但所有傷害過他的人,我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那是當然了,我和你哥也會幫你們,」方傾道,「但現在,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他學會說話,畢竟這種關閉意識的行為是很壓抑和難受的,對他來說,這十幾年也許已經成為習慣,但能表達時為什麼不開口?我都覺得可惜。」
「要學的,」尹瀚洋說,「我雖然不介意他說不說話,用手語我們也能溝通,但如果這是一種病,那當然要治好了。」
方傾點了點頭:「在相對舒適的環境下和氛圍里,他的語言功能會慢慢恢復的。」
「是不是我教他說話,他就會說了?」尹瀚洋問,「他應該比較信任我。」
「不一定,我嘗試了一下午,實話實說,那是非常難的,因為他已經不會用嗓子來發音了,」方傾說,「你反而會讓他有壓力,我覺得……王俊可以,王俊這人有個能力,就是讓人非常放鬆,實際上索明月真正讓我覺得他能說話的原因,就是他和王俊一起看劇的時候,王俊笑起來是『嘻嘻嘻』,然後我發現,索明月也開始無意識地模仿王俊,『嘻嘻嘻』地笑了。」
「原來是這樣,」尹瀚洋笑道,「那我得去找我的好弟弟去了。」
第二天上午,Omega們10公里越野跑結束,王俊正坐在花壇邊上晃蕩著腿,喝著水,尹瀚洋嬉皮笑臉地湊了過去,喊道:「哥。」
王俊左右轉頭:「你哥不在這兒啊,剛從致遠樓門口經過。」
「叫你呢。」尹瀚洋笑著說。
「啊?」王俊瞪著他,「你吃錯藥了?」
尹瀚洋見他附近坐著不少Omega,只好對他比劃手語:「明月會說話了。」
「真的?!」王俊興奮地站了起來,嘴巴抿著,知道不能亂說,也比劃手語:「他嗓子好了?方傾治好的嗎?」
尹瀚洋又朝他比划起來,兩人飛快地用手進行著語言交流,他們身前身後的Omega和Alpha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最後王俊猛得點頭,朝隊醫室跑去。
不遠處的香樟樹下,凱文遜聽著萊恩和卜奕他們在一旁的廢話,眼睛卻直直地盯著王俊的背影。這不是第一次尹瀚洋和王俊用手語交流,只是最近使用的更加頻繁,而且尹瀚洋明顯心情很好,近幾日的早訓會上,尹瀚洋都因為傻笑被左陽旭點名批評,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我們揣摩了於浩海的心思,他不喜歡王室出的人,應該會繞過諫中震一派,從步睿誠的人選來看,他更喜歡三代都清白的『白丁』,而尹瀚洋之前出去時去過本地警署,又與王景廉交往過密,應該會謀求未來警察總監的職務,把自己的人安插到警察系統里。」卜奕發現凱文遜又一次走神了,而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個叫王俊的Omega身上,他覺得這不能再說成是偶然,而是一種必然了。
於是他微微一笑,說道:「殿下,您怎麼看?」
「當時在隱崎島支援你們的那個海盜,是個聾啞人?」凱文遜問。
「是的,聾不聾不一定,但確實是個啞巴,」諫中震說,「槍法特別厲害。」
「有意思。」凱文遜道。
接近傍晚時分,Omega訓練結束,王俊抱著四杯奶茶進了隊醫室里,索明月看到他很開心,連忙比劃手語問他最近怎麼不來了,王俊把吸管插進奶茶里,遞給索明月:「哎呀,你們成雙結對兒的,我在這兒多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