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廂,尹瀚洋不禁皺起了眉頭,回頭往哥哥的臥室方向看了一眼,吐槽道:「這噪音,我哥真是雙標,從來不讓我接近他的鋼琴,結果大嫂在那兒隨便亂彈。」
明月沒有什麼感覺,反正對他來說都挺吵的。
尹瀚洋伸手劃拉一下,把床上的東西都掃到一邊,輕輕地把索明月抱到了床上。
「現在是白天。」索明月有些緊張地指了指窗外。
「沒想幹啥,哈哈,抱一抱。」尹瀚洋躺到明月邊上,溫柔地摟著他,自從被尹桐和於凱峰教訓後,他現在摟著明月都是小心翼翼地,像摟著一個脆弱易碎的水晶花瓶。
方傾在狂亂地彈了一會兒後,終於索然無味,停了下來,從於浩海腿上蹦下來,開始滿屋子逛了起來,於浩海因為耳朵終於得到休息,而暗自鬆了口氣。
方傾看了一圈,點評道:「你這屋子比尹瀚洋的大,也乾淨,他那房間堆得滿滿的,都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差不多大,他的東西多。」於浩海道,「我們在這裡住了三年多了,參加孔雀旗考核之前,我們假期都住這兒。」
「噢,那,老袁他們住哪兒啊?」方傾想問袁真,但拐了個彎,問袁真的爸爸。
「後面那個樓,」於浩海道,「食堂西面,離這棟樓……挺遠的,平時他們也不過來。」
「噢。」方傾從窗戶往外看去,還好,離於浩海挺遠的。他抑制不住地對袁真介意和嫉妒,特別是看他的父親們跟於浩海的家庭是如此親密的關係,總暗暗地有些吃醋。
於浩海從他往窗外望去的目光中感覺到了這一點。方傾是個獨占欲強、脾氣急、且特別衝動的人,之前的塞甜甜手機事件還有前不久逞強吃辣椒、險些昏死過去的事,都讓他觸目驚心、印象深刻,儘管這兩個人於浩海都覺得方傾吃醋吃得是莫名其妙,簡直讓人無語,但為了不觸發方傾的病情,別讓他情緒波動幅度過大,於浩海決定就算方傾指著地球說是方的,他也不再跟他頂嘴,說是圓的。
「看這幅畫,怎麼樣?」於浩海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指著白牆上一副碩大的畫。
畫上的主調是深紅色,遠看是形態各異的花蕾,一半絢爛,一半枯萎,一圈又一圈花瓣層層疊疊,光的暗影則讓淡黑色的花蕊若隱若現,遠看是一朵花,近看卻像是年輪或是鄉間小路,顏色上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初初看去非常明媚動人,看久了又覺得像是紅色的迷宮,讓人覺得有些恐怖,花瓣最後通向了未知的遠方,像是給了一點點希望。
右下角標註著,此畫的名字叫做《歧路》。
方傾歪著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問道:「是不是掛反了?」
「嗯?」於浩海從沒見過有人對這張畫是這個反應,「為什麼這麼覺得?」
「你看,這裡是腸段,這裡是胰管,這兒是病灶部,」方傾說,「如果這幅畫上下對調,簡直就是十二指腸潰瘍的橫切圖啊……」
於浩海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又氣又好笑地把他拖到了床上,惡狠狠地說:「……別侮辱我的畫!」
「哈哈哈我不大懂藝術……」方傾沒說完,被於浩海按住了手腕,騎在了身上,瘋狂地索吻。
「停停停!」方傾慌忙推他,壓低聲音說,「門都沒關,我爸還在這兒呢!」
於浩海用手肘撈起了方傾的腰,從上至下看著他,發尖在方傾的額頭上輕輕掃著,深邃的眼睛凝望著他:「把你放這裡,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為什麼這麼說?」方傾摟著他的脖子小聲問,兩人呼吸交錯,時而鼻尖碰著鼻尖,時而臉頰互相貼貼。
「以前在這張床上躺著的時候,總想你。」於浩海輕聲說。
「……肯定沒想什麼健康內容,」方傾覺得他的呼吸漸漸變重,身上像火爐似的熱了起來,連忙伸長胳膊從床頭柜子的檯燈旁邊拿起了一本書,「你還看書吶?」
「閒書。」於浩海說。
方傾掙扎著用書把他的胸膛往後推,坐了起來,把書打開一看,原來是駐地美術中心每個季度下發的當代名家畫冊,書架里滿滿兩排都是這種書,按季度和日期整齊排列,像是於浩海這強迫症患者干出來的事。
方傾隨意翻了翻,於浩海摟著他,跟他一起看,說道:「你又看不懂。」
「雖然,我是個醫學宅男,看不明白,」方傾說,「但是這一幅幅的畫價格可不菲啊!」
說著,竟找到了跟牆上掛著的一模一樣叫《歧路》的畫,方傾看看牆上,又看了看畫冊,說道:「哇,這幅畫竟然這麼貴,就被你放到了家裡?還是這昶洲戰區?」
於浩海但笑不語。方傾看旁邊的介紹,上面只短短几個字,寫著:青年畫家,干勾於,身份不詳。
「干勾於,明顯是化名,估計還是你的本家……」方傾說到這兒,倏地轉頭看向於浩海,又低頭看手中的畫冊,然後猛地轉頭看向牆上的畫,這時才明白方才於浩海說的「別侮辱我的畫」,是他畫的畫,而不是他買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