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虹掀起沉重的眼皮,王爽毫無知覺,盧君逸走了下來一人肩膀給了兩拳,姜虹爬起來手按著桌子挺了一會兒,王爽也醒了過來,倆人意識到不對,按了桌子下的防空警報按鈕,只是警報聲響個不停,卻沒有一個兵跑進來!
「嗖——」
「砰砰——」
「轟!」
手.雷和槍.炮的聲音突然此起彼伏,在靜謐的盧府里炸響,姜虹拿著槍剛推開門,被一腳踹胸飛了出去,倒在了地上,隨即於浩海大步走進來,調轉槍頭,對準王爽的胸口痛快淋漓地打了過去!
「啊!」王爽捂著胸口,手顫巍巍地舉起來,指向於浩海,邢元愷和黃鴻升從窗外利落翻窗進了大廳,邢元愷一腳踢掉了王爽的槍,王爽頹然倒地,身體痙攣著,睜著眼睛,沒了呼吸。
「浩海。」
盧君逸面色沉靜地看著於浩海,他既沒拿槍,也沒動作,只是站在那裡,地上的姜虹嘴角吐出一口鮮血來,按著地面站了起來。
於浩海的人從窗外到大門,陸陸續續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年輕大兵,從外面走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抬起,對準了盧君逸和姜虹的胸前,只要於浩海一聲令下,他們將瞬間被打成篩子。
軍政辦公廳樓內樓外一共有一千七百名護衛兵,於浩海他們從攻進來到現在只一個多小時就能全部拿下,這場仗,真的快結束了……
盧君逸心中哀嘆一聲,嘴角一絲疲憊的笑意:「浩海,你長高了。」
「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於浩海穿著蜥蜴軍石灰色短袖襯衫,持槍的手背和胳膊上有血跡,是搶救傷員時被炸彈和煙火燎著的燒傷,他瞪著已然兩鬢斑白的盧君逸,惡狠狠地罵道,「無恥至極!你去炸那些聾啞兒童給我看,這算什麼?!有本事咱們真刀真槍地干!」
「……沒本事,」盧君逸笑著攤開雙手,「小於總勢不可擋,你們現在弄的槍還是煙/霧/彈都非常厲害,我們沒那技術,也沒有反抗能力,只能一批一批死給你看。」
「你不怕死嗎?」於浩海舉起槍,對上他的眉心。
「將軍!」姜虹剛出聲,就被踹倒在地上。
「不怕死,」盧君逸微微笑著,已過中年的他有種成熟睿智的風範,依稀和於浩海童年中的那個憨笑的盧叔叔慢慢重合,「死在你手裡,也算是給於總一個交代。」
「你不配提我父親!」於浩海厲聲道。
「是,我有愧於他,」盧君逸緩緩睜開眼睛,深沉地凝望著於浩海,「他重用我、提拔我,升我的職,封我的銜,可是我對不起他。」
「為什麼?」於浩海問了多年前,於凱峰同樣問的那個問題,面帶鄙夷地看著盧君逸,「難道你享受這個所謂鎮主的榮譽?紅霜鎮的榮華富貴?還是阿諾德能給你什麼?我看了你和阿諾德200多封郵件,你活得,簡直像條狗一樣。」
盧君逸倏地笑了,於浩海這樣罵他,他卻看著於浩海的臉,想起他小時候的事來,那時於浩海雖然只七八歲,但說話做事儼然小於總似的,端端正正,一絲不苟,盧君逸和幾個老兵閒來無事,於總不在眼前,就以欺負小孩為樂,比如於浩海好好地坐著,也跟他們一樣翻看報告,大人們非要去扳他稚嫩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地上。
於浩海自知打不過,只好微微蹙眉,拍拍褲子上的灰,又坐回到椅子上。
然後又一次把他推倒在地,於浩海便使出咬牙的勁兒狠狠地抱住桌子,臉憋得通紅,不讓他們推倒,他們就把他連人帶桌子一起推倒在地,然後哈哈大笑。
「你們為老不尊!」小小的浩海氣急了也會張口罵人,只是這反駁只會逗得老兵們更是好笑。
若是尹瀚洋被欺負了,是肯定要向於總告狀的,還要嚷嚷的無人不知,甚至要去叔叔們的夫人那裡告狀,Omega們哪有不喜歡瀚洋的,都會把丈夫們一頓痛罵,可只有於浩海在那兒生悶氣,從不向誰告狀,他覺得哭唧唧地去找人訴苦,更丟人。
「我就是一條狗啊,」盧君逸道,「只是在駐地待煩了,換個地方而已,生而為人,往往不如狗。」
「是麼,」於浩海轉動搶上火機,對準了姜虹,「這條跟你很多年了吧?」
「浩海,從我開始吧,」盧君逸握住他的槍頭,輕輕轉向,對準了自己,「我不反抗,我和紅霜鎮四十四萬人共存亡。」
「憑什麼你死,還要他們陪葬?」
「因為遇上了你,浩海,康西學校是第一次自殺式襲擊,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不下令收回成命,接著就不僅僅是聾啞孩子們了,而是正常的小孩,還有Omega們。」
「你用你自己人民的性命,來威脅我?!」於浩海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是,」盧君逸道,「四年前你父親來過,我殺了四千多位紅霜鎮的老人,我們一批又一批地在他眼前自焚,我們不懼死亡,在火光中,於總跟我對峙了三天三夜,最後帶兵離開了,你覺得誰有本事能逼走他?只有他自己不忍心!就像你一樣,你剛從外面進來撞上的明明是姜虹,卻先開槍斃了王爽,因為你認識姜虹,他也曾是你的『姜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