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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路安娜平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低矮的房梁,突然說道:「我不想演了。」

躺在一旁的勃朗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演的很好,別只管奧斯卡一個人的意見。」

「不是奧斯卡,」路安娜說道:「美杜莎讓我很難過。」

路安娜翻了個身,她放肆的摟緊了勃朗特的腰,緊緊地挨著她,但她還是感到很傷心。

「勃朗特,是不是人犯了錯,就早晚要為此付出代價?會不會我也有一天要為此被審判,要被變成怪物?」路安娜小聲的問。

「路安娜,美杜莎不是你,不要把她當做你。」

「可是她,就是我啊……」

「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呵呵,我更下賤更無藥可救,勃朗特,我更無藥可救……」

「路安娜,是人就會犯錯,不要用過去的錯誤懲罰現在的自己。」

「可是,如果那些過錯不肯放過我呢?」

勃朗特的一隻手僵硬的摟緊了路安娜的後背,像是抱著一隻軟綿綿的羔羊,她堅硬的下巴抵在路安娜的頭頂上,像是說給路安娜聽,又像是說給自己:「我會陪著你。」

是人就有可能會犯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意識漸漸覺醒了些。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像是一個寄居在路安娜身上的魂靈一樣,通過她的眼睛去看,她的鼻子去嗅,她的手掌去觸摸花的容貌和粗糙的樹幹,通過她的心去顫抖、去痛,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甚至什麼都想不了,我徹底忘記了我的過去,我的未來,我像是一張白紙,哦,不,我是透明,我是碎片。

可是勃朗特小姐的話,讓我似乎回念出來什麼,犯錯,為什麼是這個詞,我是因為犯了什麼錯,被流放到了這個世界嗎?

夜晚很寧靜,路安娜在勃朗特的懷裡漸漸的睡去,勃朗特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了起來,只有我,被桎梏在無法掙脫的虛空里。

第二天天氣很好,雨後天晴,路安娜醒來的時候,勃朗特已經在院子裡晾曬衣服了,路安娜透過四四方方的窗戶,看著一一件件長裙、襯裙在院子裡隨著微風飄揚,她感到心情很好,精力旺盛,勃朗特小姐說得對,人就像是衣服一樣,不管弄得多麼骯髒不堪,總是可以洗乾淨的,在陽光下晾乾,然後嶄新。

「你喜歡奧斯卡嗎?」吃早飯的時候,路安娜突然問道。

勃朗特的手一頓,她想起來路安娜在門外親密的說他是個很好的人,想起來奧斯卡親密的叫她寶貝,勃朗特反問道:「你喜歡他?」

「嗯,他這個人不錯。」路安娜心照不宣的咬著蘋果餡餅。她的心裡暗自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勃朗特的心裡,昨天的大雨仿佛仍舊沒有停止。

「勃朗特,你今天要做什麼呀?」路安娜突然問道,這似乎是路安娜第一次關心勃朗特的日常。

「剛下完雨,我準備去種土豆,下午沒有事情的話,可以去山上采些蘑菇來。」

「我也想去采蘑菇,到時候等我一起去啊!」路安娜愉快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去找奧斯卡。」

勃朗特很想知道,在剛剛談論過喜歡的話題以後,她去找奧斯卡是想要做什麼?這句喜歡是在暗示著什麼訊息呢?如果她喜歡他,那麼她也一定會繼續排練吧,勃朗特見多了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女孩子。

可是勃朗特,羞於問出這樣的曖昧的話題。

吃罷了早飯,路安娜立即動身前往排練的石台,奧斯卡不僅僅排練他這一場戲劇,其他的時間他還要排練一些在本地演出的劇目,老班主可不是個慈善家,他們的戲班子幾乎每天都要演出,奧斯卡只能在排練那些本地劇目的空隙排練他的《美杜莎》。

美杜莎到了戲台的時候,奧斯卡正在組織演員排練明天的演出,是一個詼諧劇,演員們紛紛打趣,快活的大笑。

路安娜看著台上的演員,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腳步,就那麼看著,她想起來小的時候,鎮子上的劇院來了一個很出名的劇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他們,小姑娘們都以去過劇院為榮,仿佛一隻腳已經踏入了上流社會,那時候小姑娘們最喜歡的說的就是,我在劇院裡看到了伯爵夫人,男爵夫人,甚至有人看到了王后。

每每此時,路安娜就覺得好不容易得來的在外面玩的空閒變得索然無味。後來有一次朋友說可以轉手賣給她一張半價的戲票,她哀求媽媽要錢,卻只是換來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那個對丈夫唯唯諾諾的女人,對孩子總是不吝於施加自己的權威,路安娜覺得像媽媽這樣的女人十分可憐。最後路安娜還是看到了戲劇,她記得當時她坐在最後排的一個角落裡,身邊坐著一個十分肥胖的男人,身上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而那場戲劇並沒有想像中的好看,她甚至不記得演了什麼,只覺得台上的演員都好光鮮,好光鮮,而她腦海里都是她為了換取一張戲票的錢在閣樓的樓梯後面發生的骯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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