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怎麼那麼大?」路安娜小聲問。
「只是起風了罷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勃朗特,你說是誰殺了卡羅爾?」
「交給治安官吧,他們會查出來的,別怕。」
窗外狂風的咆哮聲卻越來越大,突然間,木窗架被一股強勁的風力衝破了,隨著巨大的雨點撲到了路安娜和勃朗特的臉上,窗戶斷裂成了一截一截的散落在地上,桌子上,甚至床上。
路安娜嚇得尖叫了起來,抱緊了勃朗特小姐。
勃朗特也從未見過這等瘋狂的變天,明明夜裡大家載歌載舞的時候,還是一個漫天繁星的好天氣,可是現在,狂風驟雨,只聽外面嘩啦啦、咯噔噔、刷拉拉的巨響,想來院子裡的木盆啊,籮筐啊,柴火啊一些整整齊齊的東西,應當已經被風雨打得凌亂不堪了,可是勃朗特小姐還是太樂觀了,突然見,只聽到一聲驚天搖地的巨響,她們感到整個房屋都顫了顫。
「喵~」躲在角落裡的美杜莎跳上了床。路安娜將它緊緊地摟在懷裡,自己則緊緊的挨著勃朗特小姐,風雨飄搖中,只有真實的體溫才能產生具象的安全感。她們等著,緊張、驚懼,卻假裝鎮定。
終於,外面開始漸漸平靜下來,風雨聲也變小了,世界沒有坍塌,她們仍舊活著。
這一夜就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等到第二日的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勃朗特小姐敏感的醒了過來,她低頭看去,只見路安娜靠著自己,睡得正沉,懷裡的小貓則輕輕打著呼嚕,一起都是那麼寧靜安詳,她感到心安。
可是待勃朗特小姐走出屋子的那一刻,平靜的心靈立即變得四分五裂了。
門前原本有一棵高大的櫟樹,不曉得昨夜的風有多大,竟然將整顆樹拔地而起,斜壓在了勃朗特小姐低矮的房屋上,怨不得她們昨夜裡感到了屋子在震顫,原來不是錯覺。歪倒的樹幹壓在了廚房的屋頂上,半邊廚房被壓碎了,勃朗特小姐站在院子裡,看著滿地的狼藉沉默。
她在計算,壞掉的東西哪些是要花錢買的,哪些是可以自己手工縫補的,抽屜里還剩多少錢……
院外漸漸傳來尖叫聲和吵鬧聲,看來誰家都不好過,勃朗特小姐打開門的時候,早就無所事事的呆在門口的鄰居,一看到勃朗特就誇張的喊道:「勃朗特小姐,你們家怎麼被樹給劈了,小心是不祥之兆啊!你有沒有占卜一下?」
是瑪利亞太太,勃朗特小姐知道她是個好搬弄是非的人,村子裡不知道多少謠言都是從她嘴裡傳出來的,不過因為大家都知道她的屬性,若是知道出自她的口,反而都不相信了。
勃朗特跟外婆學過占卜,但是她很少用,可是此時為了堵住瑪利亞太太的嘴,她說道:「卜過了,是避災的。」
這不完全是說謊,在占星術上來講,若是經歷了巨大的災害,人卻沒有事兒,那麼這些房屋的損傷可以看做是為自己避了一劫。
瑪利亞太太不甘心的追問:「昨天夜裡風雨真是嚇人啊,勃朗特小姐!哎呦,是不是見了鬼了,大家都說是河邊的那姑娘在的呀!」
所謂的大家,不用猜測,連勃朗特小姐都知道是她自己。
勃朗特小姐心裡還在盤算著如何整修房屋,需要多少錢,實在無心搭理瑪利亞太太,因此敷衍道:「嗯,真是太可怕了。」又立即問道:「瑪利亞太太,我們家的柴火都被打濕了,您家裡可……」
話沒有說完,瑪利亞太太的腳就往後退:「我們家的也是,哎哎呀,鍋里還燉著湯呢,我回去看看,你有什麼需要隨時招呼啊……」
勃朗特小姐早就對這些鄰居習以為常。她無奈的回到院子裡,先是將院落中被暴風雨摧毀的家具一一檢查一遍,將可以修補的堆在一遍,不能修補的堆在另一邊,很快不能修補的那一堆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勃朗特小姐連嘆氣都沒有,只是有條不紊的檢查,卻突然被一聲尖叫嚇得差點摔倒在地。
是路安娜。
路安娜睡了一個好覺,看來她並沒有像她表現的那麼脆弱,至少她的睡眠沒有。可是當她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被倒在地上的椅子和水桶接連絆倒,才終於清醒了起來,這一清醒,又立即被外面的一片廢墟景象嚇得尖叫起來。
勃朗特很快冷靜下來,就在路安娜持續的尖叫中繼續工作,半晌,路安娜更驚悚於勃朗特的沉著冷靜,跑到她面前指著那倒下的大樹說:「勃朗特,勃朗特,我們的廚房被壓倒了!」
「我看到了,今天只能吃一點剩下的乾麵包了。」勃朗特小姐平靜的說。
「我說的是這棵大樹!這棵大樹!壓碎了! 」路安娜無法理解勃朗特的冷靜,這副樣子簡直讓她懷疑勃朗特小姐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
「我看到了,路安娜。」
「天啊,我們該怎麼辦?」
「待會我找幾個幫手,將大樹挪走,然後再修葺一下房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