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識飄浮,神思渙散……游離在現實和幻境,未來和現在之中……
溫泉會館的溫泉泡完了,就該吃晚餐了,聽說是歐式自助餐,好耶……她要從沙拉區一路橫掃海鮮區、熱炒區、燒烤區……
我要吃現切爐烤牛排!
「牛……排……要撒……玫瑰鹽……」她喃喃。
「照照?照照你可是醒了?」那低沉嗓音隱隱驚喜。
……熱騰騰的澳洲牛排片躺在雪白瓷盤上,香噴噴引人味蕾騷動,她忍不住張嘴舔了舔唇,垂涎三尺……
她燒得通紅昏睡的小臉蛋忽然露出美孜孜的神情,小嘴微蠕動,彷佛正在品嘗什麼人間美味。
「……」守在她病榻邊焦心了兩日兩夜未曾闔眼的李衡一愣,布滿血絲的深邃黑眸有一瞬的呆滯。
……可轉眼間,牛排不見了,燈火通明的溫泉旅館在面前如鏡花水月般浮動著……漸漸晃動消失……
閨密也不見了,四周只剩下她獨自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再度被潮濕冰冷的黑暗迅速包圍吞沒……
「不……不要……別走……」她喜悅的小臉剎那間被惶急取代,腦袋在枕上不安地扭動著,嘴裡的囈語斷續哽咽了起來。「不、不要在這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衡心急如焚地輕輕按住她掙扎的身子,終究忍不住一把將她攬抱進懷裡,嗓音溫柔而滿滿呵護。「別怕……我在,我在。」
她燒得滾燙的小身子在他寬大堅實胸膛前越發嬌弱得可憐,哆嗦著,對他的低喚置若罔聞,只逕自半昏迷半清醒地叨念著回家……
他心臟痛楚得厲害,大掌牢牢地將她的小腦袋捂在胸口,低低道:「好,我們回家,我們這就回長安。」
門口輕輕響起兩下剝啄……
「誰?」
「阿郎,蜀王有信來。」清涼輕推開門,小心翼翼地道:「並,關內道節度使盧麟大人到了。」
「嗯。」他抱著已無力掙扎正閉眼喘息的曹照照,目光緊緊盯著她燒紅的小臉。
清涼躡足而入,雙手捧著蠟封信管,看著阿郎溫柔以極地一手攬著曹司直,一手仔細地貼放在她額上,又為她未退的高燒而沉下了眉眼。
……卻是看也不看那蜀王來信。
清涼只得默默地將那隻蠟封信管放在床邊花几上,欲悄然退下,卻聽李衡聲音清冷地道——
「小湯村諸多詭秘,及蜀王麾下的僚人部眾以嗜血朱蠱取村民性命一事,我早前已飛隼傳書回長安報予聖人,你讓雪飛準備健馬車輦,裡頭鋪厚實些,不可顛簸。」
清涼一怔,忙應道:「喏。」
李衡輕柔地將又陷入了昏睡的曹照照緩緩抱回了床榻上,探身將一旁的濕帕子擰乾,覆蓋在她額頭上……半晌後,方低聲道:「請盧大人稍候一盞茶辰光。」
「喏。」
清涼無聲地將房門悄悄掩好,在未關上的剎那縫隙中,瞥見自家阿郎微微彎腰俯下身去……不由心一跳,忙迅速合上門。
匆匆關門轉身,還未下樓,馬上被皺眉的炎海攔住。
「阿郎他……」
清涼眨眼。「阿郎自然還是陪著曹司直的。」
「可這都兩日兩夜了,」炎海眉頭皺得更緊。「男女授受不親……」
「這話您得對阿郎說去。」清涼一臉無辜,眸光狡獪。
炎海眼角微抽搐了一下。「你……很樂見其成?」
「阿郎向來算無遺策且自有主張,又豈是我等能置喙的?」清涼表示自己不過是個純真乖巧的少年,自然是阿郎說什麼便做什麼了。「難道您想轄管阿郎?」
炎海有一絲氣窒。「我何嘗是那個意思?只不過曹司直畢竟是個女郎,這擦身餵飯的,府衙自有女婢可服侍——」
「放心。」清涼俊秀臉龐浮起一抹笑,低道:「我瞧著阿郎願意得很。」
炎海見和他說不通,氣得也就不說了,繼續抱著劍,繼續冷著臉杵在原地做衛防。
清涼下了樓,立時跟雪飛說了方才阿郎的吩咐,而後步履輕巧地轉進了府衙待客的花廳,見到胖胖和氣的慶州刺史羅范和大馬金刀胡坐在圈椅上的高大粗豪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關內道節度使盧麟,也是李衡的世兄。
「小清涼,如何?」盧麟口氣熟稔,表情有一絲促狹。「你家大人還忙著?」
「回節度使的話,我家阿郎請您再候上半盞茶辰光,他更衣後便來。」
盧麟瞄了一旁陪笑的慶州刺史一眼,端起茶碗喝了口。「聽說,那位曹司直還病著,要不要緊?」
「大夫已經看過了,正服著藥,想來很快就沒事兒了。」清涼謹慎地回道。
慶州刺史是親眼看見的,兩天前李寺卿大人抱著那嬌小病弱的曹司直大步而入刺史府,一身的冷厲殺氣駭人至極,嚇得他還來不及施禮,就趕緊幫忙著命人去把全慶州最好的大夫都捉……請來。
羅刺史真怕自己動作一個太慢,會被李寺卿大人的眼神斬殺當場!
接下來是兩日兩夜的驚心動魄,幾乎全慶州的聖手都來診治過了,個個在寺卿大人灼灼威壓的目光下,戰戰兢兢地號脈開藥。
可那位曹司直無論多少退熱的湯藥一餵下去,馬上就嘔了出來……渾身高熱,閉著眼兒靜靜流淚,後來燒得連牙關都撬不開了……
羅刺史看著素來剛毅冷肅的李寺卿大人抱著曹司直,失神落魄地一動也不動,臉頰緊緊貼著她昏迷不醒的小臉,血紅的曈眸隱約有水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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