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越聽越黑了……
第12章 (1)
馬車回到了長安,李寺卿大人一路上臉色鐵青難看,無論上下馬車,高身兆身板都是挺拔僵硬的。
曹照照摸摸鼻子,乖乖跟在後頭,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兒。
看吧,老闆就是老闆,心情好的時候跟你啦咧兩句是給你面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做出張撲克牌臉,做下屬的就得噤若寒蟬,哪邊安全哪邊躲去。
李衡背影大步向前,消失在李府大門內。
斷後(?)的清涼忍不住悄悄對曹照照問:「曹司直,大人這幾天……是怎麼了?」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用躲在馬車車廂角落裡當背景板了。」她忍不住嘀咕。「不過大人連續兩天都在看卷宗,吃飯的時候都不肯放下卷宗,可能是……出差了一趟,公務堆積太多,看不完,所以心情不好吧?」
清涼啞口無言地看著她。
這,不像是大人平常的作風啊?
而武藝高強內功深厚,耳力好得很的雪飛表情有些古怪……
「曹司直……」
「噯?」她回頭。
雪飛看著她目光澄澈一臉天真,默默地吞了原想說的話。「無事。」
曹照照疑惑地眨眨眼,後來還是認分地繼續往前走。
出差回來,她按照慣例把此行辦案點滴記載了下來,不過後續她病倒昏迷後的小湯村一干人等審訊過程,她沒有參與,所以關於那兩名受害者是死前已然流產?還是被暴民生前剖腹後,才又動手殺人殉葬?
那三名該死的強暴犯在侵犯兩姊妹後,被人一一引入山上殺害……是那名獨孤老丈自己設下的陷阱?還是祖孫三人共同行動?抑或是兇手另有他人?
她坐在自己的案牘前,撓頭苦思,猶豫再三……看著驗屍格和案件紀錄上還空白了大半欄,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溜去跟清涼打探。
相較於雪飛和炎海兩名出社會已久的菁英分子——老油條,跟高中生沒兩樣的清涼小弟還是好講話多了。
可清秀的清涼見她一手抱著卷宗一手拿著毛筆興沖沖地來向自己「求教」,突然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個,箇中詳情,您還是直接找大人吧。」清涼遲疑的開口,隱含提醒。
「這種小事就不用驚動大人了,」曹照照一臉討好陪笑,滿眼期待。「我得趕著交作業的,好心幫幫忙唄?」
清涼被她熱情燦爛的小眼神逼視得連連敗退,只得吞吞吐吐道:「蜀王遞密信與大人,其中一份便是獨孤老丈的證詞,自陳在知道了那三人欺辱了自家孫女後,獨孤老丈悲痛盛怒之下,便借詞要同那三人談婚事,分別引誘了三人上山,他雖年邁,卻精通陷阱之道。」
「原來如此。」她恍然,不免同仇敵愾地道:「要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曹司直,你是公門中人。」
她一頓,咕噥道:「知道了知道了,遇事就該報警……然後呢?小湯村相關人等的供詞可有說明那兩姊妹腹中之子是怎麼沒了的?」
清涼搖頭。「不是小湯村人幹的,是獨孤老丈不願孫女兒們誕下孽種,所以用紅花墮了她倆的胎。」
她心一緊,喃喃道:「可……胎兒都四個月大了,這麼極端的墮胎法,很容易連大人帶孩子都有生命危險啊,不說別的,光是大出血就會死人了。」
清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曹司直,難道你希望那兩個孩子生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心情沉重,長長嘆了口氣。
倘若是她,恐怕也接受不了自己被迫孕育一個強暴犯的孩子吧?
只是覺得作孽的是男人,而受罪的往往是女人和孩子……
「曹司直還有話要問嗎?」
「沒了……謝謝你啊。」她愀然不樂垂頭喪氣地抱著待填的卷宗走了。
又重新回到自己小小的「辦公室」內,曹照照心情低落了很久,她看著驗屍格和案件紀錄,下筆如有千斤重地一一填上。
日落黃昏的夕陽斜照而入,她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外頭長長的青石地,遠處執哨的大理寺衛士……
還是很想回家。
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拜兩性平權所賜,已經逐漸擺脫了過去只能依附於父權和夫權的陰影,身為女子,人生多了許多的選擇,也大多能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可是這裡不一樣。
她嘆了口氣。
「曹司直。」清涼又出現在門口,執手禮喚道。
她抬頭。「哎?」
「阿郎問您卷宗整理得如何,他要下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