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夏想說ldquo我不是老師rdquo。
馬上就要走了，她連一天都待不下來，一節課都沒教過，又怎麼算得上是老師呢？
她張了張嘴，最後只低聲說了句：ldquo你好。rdquo然後彎下腰來，幫小朋友一起撿本子。
男孩子手忙腳亂，ldquo我自己來，我自己來helliphelliprdquo
等到他重新直起身來，又是一個九十度鞠躬，ldquo謝謝老師！rdquo
時序這才開口：ldquo門沒鎖，作業放我桌上吧。rdquo
男孩子連連點頭，一溜煙往樓上跑了。
樓道里重歸寂靜。
時序用光再次照亮她腳下的路：ldquo走吧。rdquo
祝今夏如夢初醒，ldquohelliphellip你們這的小孩真懂禮貌。rdquo
ldquo是嗎。rdquo
山裡的孩子還保留著質樸的純真，對老師有著特殊的敬畏，尤其是她這樣與周遭環境截然不同的ldquo新老師rdquo。
走出樓道，祝今夏原以為自己會被孩子們包圍，沒想到大家居然作鳥獸散。
從宿舍到學校大門，凡她所到之處，孩子們自動退散。
ldquohelliphelliprdquo
活像她是什麼吃人的怪獸。
走出一小段路，回頭才發現，他們也並未逃走，而是遠遠地跟著她。
以她為圓心，半徑五米外都圍滿了小孩。
他們怯怯地望著她，眼底滿是興奮，但只敢與同伴竊竊私語，卻不敢和她說話。
都走到那扇鏽跡斑斑的大門前了，才有勇士衝出重圍。
ldquo老師！rdquo
一個高年級的男孩子從人群中跑來，紅著臉，打開自己的編織袋，摸出只餅來。
ldquo這個給你！rdquo
他的漢語已經很標準了，但咬字間還透著一點方言味道，有種奇特的韻味。
少年人的聲音溫軟清脆，面帶稚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載滿羞澀，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她。
不僅臉黑，手也黑，有皮膚深的緣故，還因為髒。
正值夏天，他滿頭大汗，潮紅的臉蛋也許是熱的，也許是緊張的。
而送餅的舉動似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勇氣，拿餅的手在半空中哆哆嗦嗦，另一隻手捏住編織袋口，用力到指節泛白。
要如何描述那隻餅呢？
它看上去也和好吃沒有半點關係。
白里發灰，看著不像麵粉，表面有顆粒狀的雜質，肉眼可見硬邦邦的，不像拿來吃的，更像是真用來ldquo扔鐵餅rdquo的。
更別提男孩子從袋子裡拿餅時，祝今夏很難不注意到，那隻灰撲撲的袋子外面印著兩行黃色大字：
宜波鄉豬飼料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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