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懷簡怎可以這麼平靜,在給時彥超度亡魂時,臉不紅心不跳,似乎還有一絲絲悲憫,述說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故事。
「夠了!別說了!」林蓁深吸一口氣,打斷了方懷簡的話,她實在擔心自己撐不住,怒吼出所有真相,「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這張臉曾是她心之所向,世間所有風華都曾匯聚在他一人身上,因他的臉,開啟所有這一切,然而不過一年,林蓁竟然不願意再看一眼這張臉,曾令她痴迷的臉下,是她不敢想像的殘忍,他的面容和月前離開潭州時分明沒有什麼兩樣,但其實應該早就和過去撕裂為兩人,林蓁無法再從容面對他。
方懷簡臉色不太好看,他離開
潭州城時林蓁雖沒和他說什麼,但他明顯感知到她的依依不捨。月余沒見,他天天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念她,以為再見林蓁不說和自己一樣日思夜想,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冷淡如冰。
不過這個時空再沒有時彥,他親自檢驗過遺骸,他不會和一個不存在的人去比較去置氣,他換了個話題,提醒林蓁道:「白蓮教平息,蕭忱大業將成,他是你的親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和他相認?」
林蓁聽方懷簡意思,就知道蕭忱許多事情瞞著方懷簡,她反問:「他把我丟在洞庭湖上,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白蓮教各地鬧事,他把你安置在那兒,對你最為安全」,方懷簡問出心中疑惑,「船並沒有遇到水寇,是時彥帶你離開了船,對不對?」
「你知不知道,我們剛得到消息時,有多擔心你!我們雖在衡州,派了人手一直在尋你。」
林蓁不置可否,亦慶幸未被蕭忱屬下尋獲。
方懷簡心下瞭然,雖然林蓁不願意認回蕭忱這個同胞哥哥,但蕭忱心有明鏡,非要時彥性命不僅僅因為他是毅勇侯之子,更因為他欺負林蓁,蕭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辱他妹妹的人。
也間接成全自己。
見林蓁自始至終不愛搭理自己,此刻又在寺廟說話不便,方懷簡無奈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多打擾,你自保重,我過幾天來看你。」
他拂了拂衣袍,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他剛剛站起身,林蓁突然側首喚他:「等等。」
方懷簡眼底閃過一絲喜色,微微躬身:「安安?」
以為自己要離開,安安終究還是不舍,她願意和他說話,隨便說什麼,都讓他歡喜。
林蓁緩緩抬眸對上方懷簡視線,她神色平靜,眼中沒有半點他所期待目光,淡聲問:「你確信,蕭忱信任於你?」
方懷簡僵了一瞬,隨即勉強一笑:「我有自知之明,我是他用得順手工具,不過我不在意。」
「我順勢而為,我和他各取所需。」
他似乎洞明一切,卻一葉障目看不到蕭忱對自己別有居心,林蓁別過頭,不再多說什麼,事到如今,時彥已逝,這本小說中的外來者就只有自己和方懷簡,故事走向再難有偏差,方懷簡為蕭忱衝鋒陷陣,她難道還勸他回頭是岸?何況她也不確定不知道,回頭是暗流深淵,還是陸地淺灘。
她知道他想要的「需」,如果他知道蕭忱對她做過什麼,他會不會覺得他的「需」很可笑?
方懷簡瞧她臉色暗淡,解釋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血雨腥風,誰想經歷這些?可現在是奪權,是你死我亡的暴力爭奪,只要蕭忱儘快上位,一切都會回歸本原,我們歲月靜好。」
他尤其加重最後一句話語氣,可林蓁耳中,那曾溫柔似水,讓她暖意安心的語氣現下充滿了諷刺。
林蓁垂眸掩下心事,不甘心地追問:「追隨蕭忱,所作所為有沒有違心的時候?」
「世事如此,個人只能隨勢而動,趁勢而為。逆勢而行者螳臂當車,只會被碾碎為齏粉」,方懷簡深嘆了口氣,「你可能不知道,毅勇侯在皇城已被軟禁,他查實了兩位皇子謀害天子之罪,但卻被他人參了一本,說他手起刀落不給兩位皇子留餘地,是為他的女婿魏王回皇城繼承大統鋪路。」
「為不偏不倚,天子令他交出兵權,他現在閒坐侯府,無所事事。」
蕭忱背後不僅有方懷簡,還有龐大下注他勝出以皇后和國舅為代表的官僚集團,方懷簡最多算蕭忱成事路上的錦上添花,林蓁抽了口氣,抬眸再度看向方懷簡。
方懷簡神色淡淡,「你告訴我的小說結局,回皇城後就是終章。」
第106章 你會平安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