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這裡不是鄉村,沒有新時代的田園風光,但二者給人的感覺是相通的,都是擺脫塵勞困鎖後的自在愜意,以及時時刻刻能發現、遇見的生活中的趣味和驚喜。
觀昏曉和臨卿和這麼一解釋,頓時讓他眼睛一亮,拍著大腿答應:「對啊!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呢?一定是瓶頸把我的腦子堵塞住了!」
說著,他的眼神在觀昏曉和天竅身上轉了一圈,先是一怔,繼而恍然大悟,唇角勾起饒有深意的弧度。
之前怎麼沒發現,表弟和他的貓也很符合自己劇本主角的氣質?光是看著這倆只他就覺得某些情節呼之欲出,久違的表達欲像撞開一條閘門縫隙的流水,在他腦海中緩緩洇染開來。
「曉啊,哥求你個事兒。」
「可以,房租一月五百,伙食費五百,月結,不收押金。」
臨卿和剛起個頭,觀昏曉便立馬接話,順溜到天竅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上面這幾句話是臨卿和說的。
臨卿和「嘖」一聲:「雖然我不缺這仨瓜倆棗,但你能不能對你哥我客氣點?」
觀昏曉眼睛一彎,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仿佛捕獵前慵懶算計著怎麼用最小力氣拿下獵物的獅子。
「哥,我的客氣是收費項目,比如對來寄東西的客戶我就非常客氣。」他伸出手,攤開五根修長瑩白的手指,「付錢。」
臨卿和「啪」一下給他拍了下去。
「沒帶現金,微信轉你。」他幽怨地強調道,「月結!」
觀昏曉懶散地收回手:「行,我家二樓有間書房,裡面有一張沙發床。被子枕頭去我房間的衣櫃底下拿,我每一季都要換床單和睡癟的枕頭,衣櫃裡的是新買的,你自己拾掇……」
「等會兒等會兒,你什麼意思?」臨卿和越聽越覺得不對,指著自己鼻子問:「你是說我花了錢還要自己收拾?」
觀昏曉挑眉:「表哥,你去外面租房,房東會幫你收拾屋子嗎?」
這句反問有理有據,臨卿和蔫了:「好好好,你有道理,我就沒一次辯得過你,嘴皮子真利索。」
「有理使人聲高,表哥,你還有的學呢。」觀昏曉掏出鑰匙扔過去,「先回家吧,把床鋪好睡一覺,你要是真猝死在我這裡,我可就說不清了。」
臨卿和白他一眼,將鑰匙圈勾在食指上轉動,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過身。
「曉,我有個設想,就是把我腦子裡最鮮明的幾個片段描述出來,找人照著文字剪視頻或畫畫,看能不能有點落地感。你交遊廣闊,有沒有推薦的熟人?」
「想要視頻你可以去找高水平商剪,這個我幫不了你,我不了解這些。至於畫畫嘛……」
觀昏曉拉長尾音,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天竅敏銳地豎起耳朵,隱約覺得熟悉的氣悶感正在趕來的路上。
果不其然,觀昏曉的下一句話就是:「我昨天發現了一個神仙畫家,畫風正好契合你的劇本基調,而且他這個月五號就要開稿了。來來,我把他的主頁推薦給你。」
天竅:「……」
好氣哦,想把這個月的稿子鴿掉。
天竅鬱悶地鼓臉歪嘴,尾巴掃來掃去,但幾分鐘後,它又因為觀昏曉公然上班摸魚看電視劇,並分給自己一隻耳機的舉動哄好,美滋滋地巴在他的小臂上。
觀昏曉好笑地撓撓它頭頂的短毛。
天竅最近越來越喜怒不定了,難道毛孩子也有青春期?
觀昏曉漫不經心地想著,耳機里傳出的台詞卻突然將他的注意力抓過去,一人一貓沉浸在開篇的妯娌為錢撕扒大戲裡,認真看了下去。
他們看的是《北城有院》。
《北城有院》是一部專講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都市劇,配角多,各有特點,主角也是人設吸睛,個性鮮明,加上導演和演員的演技加持,整部劇非常精彩,也非常接地氣。
不過觀眾不知道,觀昏曉卻很清楚,臨卿和在創作《北城有院》的劇本時受家庭影響很深,許多老一輩角色身上都有臨家人的影子,尤其是老太爺的自私刻薄與小叔被寵得無法無天、自作自受的經歷和結局,堪稱是他最討厭的那幾位親戚的集大成者。
換句話說,臨卿和的創作極其依賴親身經歷,他有將生活藝術化,再將藝術落地化的能力,卻沒辦法憑空書寫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也沒體會過的故事,這是他瓶頸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