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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剪什麼花樣?」

「你看著剪唄,好看就行。」臨卿和擺擺手,眼神一斜落到天竅身上,霎時橫眉立目,「貓坨子,快點從他肩膀上下來!你那麼沉,影響他幹活!」

天竅瞪大雙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它就這麼一丁點大,憑什麼說它沉?!

退一萬步講,觀昏曉說就算了,他做什麼貓陛下都不在意,但臨卿和個佞臣哪兒來這種誹謗的膽子?憑他是妖妃外戚?!

天竅跳下觀昏曉的肩膀,身形一閃,整隻貓如同閃電般飛馳出去,在半空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

殘影未褪,兩隻貓貓拳便直挺挺地砸在臨卿和面上,將他捶得一個趔趄,捂著臉瞪圓了雙眼。

一貓一人開始在院子裡上演全武行,從前院打到客廳,再從一樓打上二樓,武德之充沛,精力之旺盛,簡直跟過年前四處扔摔炮的熊孩子相差無幾。

跟他倆一比,老老實實坐著剪紙的觀昏曉感覺自己已經七老八十了,果然心態年輕才是真的年輕。

他歪歪扭扭地靠著椅背,懶散地轉了會兒剪刀,一時不知道該剪什麼,索性按亮手機屏幕,盯著新換的鎖屏找靈感。

鎖屏圖是六竅太太為他無償畫的那幅幻想圖,圖上一截屋頂,一輪碩月,一道衣袂紛飛的人影,筆觸細膩,用色大膽,構成了極端真實可觸的場景與人物,又淡掃幾筆,勾勒出鏡花水月般的意境,真正做到了他承諾的「現實與想像錯位」的感覺。

從這幅畫中可以看出,六竅的畫工進步了,尤其在配色方面,突破了以往偏保守、和諧的桎梏,既能做到細緻入微的刻畫,也有大開大合的衝擊。

正因如此,他日漸升高的稿費並未拖累粉絲和約稿人數量增長的速度,外站已經開了很多搶他稿位如同中五百萬的帖子。

觀昏曉想想自己約的兩張圖,一張是抽獎得的,一張是用創意換的,心頭不禁生出幾分異樣感覺。

他今年往後的運氣不會都用在這兩幅畫上了吧?

這樣一想,觀昏曉忍不住打了寒噤。

不過,雖然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觀昏曉卻並不後悔,認真欣賞畫作細節,直到找到靈感才摁滅屏幕。

將紅紙疊了幾折,他依舊是散漫倚靠椅背的姿態,還把左腿搭到右膝上,重新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開剪。

略顯粗鈍的刀刃劃開紙張,在他手下猶如神兵利器,轉彎折向無比絲滑,毫無停滯頓澀。

碎紙屑簌簌落下,不多時,一張兩個巴掌大的長方形窗花就完成了。

觀昏曉小心地展開紅紙,壓平摺痕,從左到右查看——三五枝梅花,兩三隻喜鵲,一輪圓月,一個窗框。窗框裡是放著柿餅、糖盤的小圓桌,桌旁站著兩人,其中一個肩上有貓。

平面的窗花剪出了立體感。

「天竅,表哥,打完了沒有?」觀昏曉滿意地抖抖腳尖,「打完了就出來幫我想第二張窗花的素材,不然我就把你們打架的場景剪進去了啊!」

屋子裡傳來一陣下樓的腳步聲,幾秒鐘後,門邊探出兩顆頭。

「喵嗚?」

「第二張?」

……

是夜,餐桌上出現了柿餅和糖盤,是表哥買的。

他堅持觀昏曉把這些剪進窗戶是因為潛意識裡饞了,專門從街邊的小店裡買了一些回來。

觀昏曉拗不過他,只能點頭承認他說得對。

祁縣是南方小縣城,保留了不少舊時代的習俗,近年新曆跨年夜流行起來後,很多人將農曆新年的習俗一併搬了過來,比如放鞭炮、吃團圓飯等等,今年也不例外。

一入夜,附近就響起了鞭炮聲,此起彼伏,不密集但也不間斷,就像約好的一般。

槐花巷裡也有人放,放著是小掛鞭,聲響脆亮醒神,卻不會特別吵鬧,煙霧也不大。

觀昏曉沒有放鞭炮的習慣,天竅聽力超群,也聽不慣這種響亮集中的爆破聲,臨卿和便不勉強,買了幾個筒狀仙女棒,擱地上點燃,會噴出銀色與紅色的長長火星,能放很久。

「好看吧?」臨卿和笑道,「這玩意兒可貴了,跨年夜先放幾個,過年的時候我再多買一些,放一整晚!」

觀昏曉這回沒跟他抬槓,點頭道:「好看,古時候的火樹銀花也不過如此了。」

天竅耳朵一轉,扭頭看向他。

煙花炫麗,燦爛奪目,在觀昏曉臉上打下明滅的光彩,將他的五官輪廓雕琢得英俊分明,卻是更加凸顯他眼中古井無波的沉靜。

兩人一貓在台階上排排坐,看仙女棒,聽鞭炮聲,等跨年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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