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便——?」連青酌眉峰微揚,尾音悠長得意味深長,手指在床沿彈琴似的叩擊幾下,仿佛猛獸蠢蠢欲動的利爪。
看著卸下所有防備的觀昏曉,他哭笑不得:「你對我是不是太放心了點?我是妖,不是正人君子。」
觀昏曉轉過身,甩給他一個分外鬆弛的背影,低啞的聲線帶上鼻音:「不是正人君子,應該也不算衣冠禽獸……」
他實在太困了,調侃的話剛起頭,就被醞釀許久的睡意拖進夢鄉,呼吸變得綿長舒緩,不帶盔甲,也不露軟肋地在連青酌面前睡去。
連青酌悄無聲息地轉至床的另一側,半跪在床邊,手臂搭在床沿,將下巴墊上去,歪著頭,以眼神為筆,細細描摹他的睡顏。
半晌,他以食指抵唇,而後輕觸觀昏曉的唇瓣,再豎起彈動幾下,絲絲縷縷的紫焰便在半空交織縱橫,形成一座華麗的牢籠,把觀昏曉籠罩其中。
焰色溫柔跳躍,仿佛日光下舒展翻飛的青枝綠葉,從他眉眼間拂過,落下風一樣的吻,而後隱入虛空。
「我不是要困住你,只是想讓你做個好夢。」連青酌認真地解釋,「今天過年,我們別再夢到那個討人厭的傢伙。」
觀昏曉的睫毛動了動,應是被風吹的。
連青酌並未察覺,指尖迴轉點在眉心,形體頓時化羽散盡。
幾秒後,一隻黑貓糰子抖抖毛,神氣十足地跳到床上,踩著床沿踱了兩圈,終於找到合適的不會吵醒觀昏曉的角度,利落地頭朝下鑽進被窩,再從他的胸膛與被子邊緣伸出頭來。
「喵嗚喵~」
天竅仰起圓乎乎的腦袋,順從心意在他下巴處一吻,而後轉身埋進他的鎖骨窩,心滿意足地扭著腦殼蹭啊蹭。
不是戀人所以不能親你,但我也是你的貓啊!
貓貓做什麼都是對的!
觀昏曉胸膛一震,隨後咳嗽一聲,掩去差點露餡的輕笑。
……
一覺睡到午飯時分,觀昏曉醒時,一低眼便對上一雙流光溢彩的紫色大眼睛,正要開口,又被它張開爪子撲了滿臉,柔軟的肚皮貼著他的唇鼻微微起伏,還散發著與他同款的山茶花沐浴露香味。
觀昏曉伸手,捏住某隻貓的後頸皮,將這貓形貼紙撕下來,拎在眼前晃晃。
「喵嗚~喵嗚~喵嗚~」
天竅連發三句字正腔圓的貓叫,配合著前爪交疊上下拜的動作,觀昏曉估摸著它是在給自己拜年。
不管連青酌原形如何,貓身確實可愛。觀昏曉睡眠不足的起床氣,在一隻會給自己拜年、喵恭喜發財的貓貓面前不值一提,潰不成軍。
於是提溜的手變為托抱,他把天竅放到肩頭,用力揉亂它的腦袋毛,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賣萌也沒有新紅包,你的糧票我已經給……」
話音未落,他拉開房門,猝不及防地收穫了兩顆從樓梯口探出的腦袋。
他好笑地問:「王萱,表哥,你們在那兒幹什麼?」
王萱作勢收回的腦殼僵了僵,脖子梗得青筋暴起,好幾秒後才消下去。
她蹦躂到觀昏曉跟前,若無其事地拱手拜年:「觀哥,新年快樂!我媽讓我給你帶點自家種的水果,都放樓下了!」
臨卿和也乾笑著揮手:「那什麼,連先生的下屬說過來找他說點事兒,順便跟你拜個年,我就想上來叫你哈哈哈……所以連先生呢?」
觀昏曉摸摸鼻尖:「不知道啊,他沒在下面?」
臨卿和抿嘴:「我親眼看著他把你扶進房間,然後就再沒出來!」
「哦,我房間也沒人。」觀昏曉不以為意,毫不心虛,「可能是跳窗跑了吧,他喜歡跳窗。」
說著,他拿眼角斜了肩上的貓一下。
天竅淡定舔爪,絲毫不慌,見他看過來還貼上去蹭蹭,一聲「喵嗚」百轉千回,叫得王萱和臨卿和牙都要黏掉了。
沒有貓的人就看不得這畫面。
王萱清清嗓子,壓著向上抽動的嘴角:「跳窗……跳窗好啊,說明身體好。那既然有客人,觀哥你就快下去吧,我也該回家吃早飯……哦不,吃午飯了。」
說完,王萱沖臨卿和比了個握拳手勢,一溜煙跑下了樓梯。
臨卿和大抵是精神錯亂了,點頭附和道:「身體好,嗯,身體好,身體好才遭得住曉你這體格子……不是!誒!誒我沒這意思!……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