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更不可能知曉,犀利果敢的東華董事長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米歇爾又說:「當然,為了讓您和王先生放心,我會再確認一下,妥善處置好這件事。」
張世點頭,「謝謝!」
光屏上到處都是警示紅點,每個點都代表一處疼痛,此起彼伏閃爍著,看得楊波心驚,他一邊做消除操作,一邊和JH交談。
「什麼時候開始痛的?」
「……夢裡,夢裡開始的……」JH躺在用於治療的沙發床上,語氣虛弱。
「你夢見了什麼?」
一陣沉默。
楊波又重複一遍問題,JH才吞吞吐吐說:「……爆炸。」
「什麼東西爆炸?」
「……不知道。」
紅點不斷被消除,又不斷冒出來,楊波把視線轉向沙發床,JH雙眸緊閉,手握成拳,仿佛在用力抵抗著什麼,額上已疼出一層密密的汗。
「爆炸之後呢?」
「很多碎片,到處都是……它們全向我撲過來。」JH打了個寒顫。
「你被砸痛了?」
「嗯。然後我就醒了,可還是痛,越來越痛……」JH忍不住呻吟起來。
楊波安撫他,「好了,現在放鬆,什麼都別想了,放鬆。」
當光屏上的紅點全部消除時,JH已出了一身大汗,連襯衫都濕透了。
楊波走向他,「王先生,可以起來了。」
JH長舒了口氣,從沙發上坐起。楊波幫他把腦波儀摘掉,又遞給他一瓶擰開蓋子的礦泉水。
JH接過水,什麼都沒問就大口喝起來。
喝痛快了,他抓起墨鏡戴上,對楊波頷首,「謝謝博士,今晚占用了你不少時間,我這就告辭……」
「不急。」楊波忙打手勢止住他,「王先生,我們有必要談談你的病因,如果你不敢面對,那麼今晚這種情況很可能還會發生。」
JH低頭不語,但也沒急著逃走。
楊波在他對面坐下,和顏悅色說:「您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當是閒聊,有些問題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我可不可以先換件襯衫?」
楊波笑道:「當然。啊對了,您可以用我的私人盥洗室,裡面有沖淋設施。」
「謝謝!」
等JH沖洗完了換上乾淨的襯衫,重新坐回沙發後,楊波開始提問。
「你第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當時遇到什麼事還記得嗎?」
這個問題始終沒有得到過確切的答覆,以往楊波問他的時候,JH總是含糊地矇混過去。
JH手上把玩著一個小飾物,低聲說:「五年前的清明節,我去藏星山為我母親掃墓……」
「你母親是藏星人?」
「對,藏星是她的出生地,雖然她很早就離開了那裡。」
這是楊波首次聽到JH提及自己的母親。
在接受為JH治療時,楊波就要求身為病人的JH提供完整詳實的個人資料,以方便對病情有完整的了解。不過,JH的個人資料中,母親一欄只有寥寥數筆。
JH的母親中文名不詳,英文名叫莉迪亞,曾是一位植物學家,二十七歲移民美國,三年後遇突發事故,英年早逝。
母親這個角色對每個人的心理成長來說都非常重要,但鑑於JH母親在王導婚姻中的敏感身份,且她在JH記憶尚未形成時就已撒手人寰,楊波也不便多問。
「你對母親還有印象嗎?」楊波問。
JH搖了搖頭。
「但我能感覺出來,你很愛你的母親。」
JH嘴角輕輕一扯,「因為,除了母親,我無人可愛。」
「你父親呢?」
「他不需要我的愛,只要我聽話就夠了。」
楊波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扯遠了,我們還是說藏星山吧,你去那裡為你母親掃墓,然後呢?」
「我母親沒有葬在藏星山,那裡只是一個形式上的墓地。」JH停頓一下,「她是在攀岩時墜崖身亡的,屍體一直沒找到。」
「在美國?」
JH點頭,繼續,「祭掃過墓地後,我沿著藏星山信步往上走,在半山腰的古剎遇到一個出家人。」
他語速忽然慢下來,「確切一點說,是個五十多歲的和尚。他……對我,念了一句咒語,當天晚上我就開始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