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滕濤的信息終端有動靜了,他抓起來掃一眼,立刻起身和楊波打招呼,「你慢慢吃啊,我實驗室有點狀況,我先過去了。」
楊波如釋重負,「你忙你忙!」
其實在個人問題上,楊波也是努力過的。
他對米歇爾的好感與日俱增,米歇爾卻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的哪怕是很普通的吃飯邀請。
楊波非常鬱悶,明明很多時候,米歇爾向他投來的目光中都充滿傾佩和好感,不像討厭他的樣子。楊波當然不敢直接和米歇爾討論這件事,萬一被誤會是職場性騷擾,那他麻煩就大了。
米歇爾被評為最佳助理那天,楊波向她道賀,米歇爾也非常高興。
楊波趁著氛圍好,半開玩笑說:「這種時候,你應該請老闆吃頓飯,或者至少喝杯咖啡的。」
米歇爾立刻說:「你要喝咖啡嗎?我這就給你去做。」
楊波攔住她,「我說的不是中心的咖啡,是去外面喝……」
米歇爾忽然嚴肅起來,「博士,你是不是忘了?」
楊波錯愕,「忘了什麼?」
「當初你面試我的時候,提出的特別要求?」
楊波還真忘了。
米歇爾替他回憶,「你說,除非你主動,否則不能隨便和你打招呼,不能問你任何與工作無關的問題,不能邀請你吃飯或者喝咖啡……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和你存在任何工作以外的關係。」
楊波目瞪口呆,「有,有這種事?」
米歇爾鄭重點頭,「博士,請你不要再試探我了!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第29章 往事如塵
楊波在極度失落中,終於回想起自己確曾發表過如此「高論」,大概那時被黎詩媛式女孩的熱情給追怕了,以致於完全不顧未來如何,自己搬石頭狠狠砸了自己的腳。
想到這些,碗裡的抄手都沒平時香了。楊波輕嘆了口氣,為了把米歇爾從腦海中趕走,他掏出信息終端,想找點輕鬆的東西讀讀。
手指在屏上輕輕掃過,不小心就翻出了那兩張從JH腦中拓出的圖片,他一驚,趕緊把界面關了。
其實沒什麼,這兩張圖沒有任何說明,不會有人能辨認出它的底細,但謹慎起見,楊波還是把它們從信息終端刪除了。
不過即便沒有實物圖,因為經過多次揣摩,那些細節已牢牢印刻在楊波的腦海里。雖然他沒能從中解讀出什麼有用信息,卻總有種難以放下的感覺。可到底是什麼,他又說不清楚。
吃過夜宵,楊波回地下實驗室,深夜的電梯裡就他一個人,他閉上眼睛,有點恍惚。想起滕濤剛才的「逼宮」,搖搖頭,有點想笑。
忽然,他眼睛大睜,冥冥中,有條看不見的線索從暗處浮現出來。
回到休息間,楊波匆匆洗了個澡,就拿起信息終端,點開儲存夾,裡面收藏有很多舊文檔,包括他讀書時期的各種資料,回國前懶得一一整理,一股腦兒全存裡面了。
他啟動搜索功能,很快找出高中時期的電子相冊,裡面存了上萬張圖片,他沒有給圖片編碼,只能根據大約時間段一張張瀏覽。
終於,他找到了目標,一張高二暑假和沈清風拍的合影,不過記憶總是存在一定偏差,他一直以為這張合影是在沈清風家門口拍的,其實不是,是在他家附近的一個公園。
照片裡,兩個少年並肩站在一叢修剪齊整的矮灌木前,楊波的左手勾住清風的肩膀,臉上是純真爽朗的笑容。清風也一樣,兩人個子差不多高,但清風要瘦一些,笑容也更自信,畢竟他天資聰穎,成績一直出類拔萃。
楊波喜歡讀心理學方面的書籍,他很早就立下志願,將來要成為一名心理師,當然後來,他比他預想得走得更高更遠。
那時他也問過清風,將來想做什麼。
「醫藥研發。」清風的回答和他一樣堅定,「為解決人類面臨的各種疑難雜症努力。」
高中畢業在即,楊波沒有參加國內的高考,在家人指導下填報了國外的知名醫學院,收到錄取通知書後他就出國了。沈清風則考進了國內的重點大學,攻讀基因工程專業。
最初幾年,兩人經常互通消息,交換資訊,但因身處環境不同,又有了新的交際,學業也日漸繁忙,開始疏於聯絡。
沈清風自父親離世後,家裡的經濟狀況一直有點緊張,所以在五年制的本碩連讀結束後,他沒再繼續留校深造,而是選擇儘早工作,掙錢養家。
23 歲那年,清風進了東華集團研發部,那既是他第一家服務的公司,也是最後一家。
兩年後,清風因車禍身亡的消息傳到楊波那裡時,他正忙於畢業答辯,除了感到痛心和惋惜,他無暇多顧,只在網絡平台發了篇追憶的文章,聊表哀思。
兩年前楊波回國,也曾起過找沈家人的念頭,但很快遇到阻礙——沈母在數度搬遷後,朋友圈裡已無人知曉那對母女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