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極點頭,「他怎麼了?」
「我聽老萬說,那傢伙腦子好像有問題,做事完全不照章法,後來又不知幹了什麼,得罪了黑道大佬,被剁掉一根手指。」
雲朵說著興致又高起來,撫摸著自己的小手指說:「這種刑罰好像一百年前就有了,沒想到現在他們還這麼幹,可能是這個星球上唯一堅守傳統的行當了。」
何太極努嘴一笑,「這種教訓沒什麼實際作用,他隨便找個診所就能把手指接回去了。」
「可是剁的時候很痛啊!要不你試試,剁完我送你上醫院?」
鄰桌有個女孩忽然叫喚起來,「是墨鏡王的採訪耶!他多少年才出來露一次臉!」
這一嗓子在安靜的餐廳里顯得非常突兀。
她的同伴立刻伸長脖子去看女孩手裡的信息終端,「是不是最新的?有照片嗎?」
女孩把整篇報導翻完,失望地放下信息終端,「沒有!全是文字報導!太老土了!」
雲朵津津有味地吃著剛送來的脆皮雞,一抬眸,發現何太極握著筷子一動不動,好像在出神。
「你想什麼呢?」雲朵問。
何太極回神,「我在想,墨鏡王為什麼不肯在公眾面前露面?」
雲朵鄙夷地切了一聲,「還用想嗎?肯定是長得醜啊!我還聽說,他有一個眼睛是瞎的,所以老戴墨鏡。」
何太極愣了幾秒,忽然笑起來,「你聽誰說的?」
「我媽。」
何太極訝然,「你媽媽認識他?」
雲朵搖頭,「我報名參賽前,曾經有個機會去東華面試數字設計師,最後一關沒通過,讓墨鏡王給咔嚓了。我媽說他一定眼瞎,我覺得可能性很大……你這麼開心幹什麼?你跟墨鏡王有仇?」
「你和你媽媽腦洞都很大……你媽媽是做什麼的?」
雲朵臉色一暗,「打零工。」
何太極無聲地「哦」了一下。
「她身體不太好,我又不爭氣,家裡的事全她一個人扛……這麼一說,我太不是東西了!」
「你爸爸呢?」
「我三歲那年工傷走了。我媽真不容易,我爸離開一個打擊,我哥離開又一個打擊,轉眼就老了。」
雲朵放下筷子,拿濕巾擦著手紙,自言自語說:「所以這回我一定得搞到錢,掙不到三百萬,能拿下亞軍季軍也是好的……」
「你這麼想不對。」何太極說,「取法乎上,僅得乎中。」
雲朵丟過去一個白眼,「自覺點,翻譯一下!」
「就算你瞄準最高的那條線,得到的也只是個中等的結果。如果你瞄準中間那條線,可能最後一無所獲。」
「所以?」
「所以,你的目標是六百萬獎金!」
雲朵咧嘴笑,「聽你一什麼書,勝過那什麼書——來,干一杯!」
兩人以茶代酒,幹了一杯。
何太極又問:「有了錢想幹什麼?」
雲朵想都沒想,「繼續畫我的數字畫。」
「如果光宇請你做職業賽艇手呢?」
雲朵咂嘴,「你呀!盡想美事兒!」
「想想也不犯法。就當是,職業暢想。」
雲朵細細琢磨了會兒,說:「要擱從前呢,我可能就答應了,看錢的份上嘛!不過洛叔這一走,我覺得我好像肩上扛了點什麼,撂不開手……算了,這都不是我一個窮人該考慮的事兒,等真有了錢自然知道該怎麼選了。」
最後一道是甜品南瓜小米粥,清甜軟糯,雲朵吃得吸溜吸溜的。
何太極望著她又笑,「除了錢,你有沒有被別的東西困擾過?」
「除了錢,還是錢!」
「除了『還是錢』以外呢?」
雲朵搖頭,「有錢我就很開心了,可以讓我媽享福,能幹自己愛幹的事兒,還會有什麼煩惱?」
「真羨慕你。」
「你有什麼煩惱?」
「很多事……不過今天很開心。」何太極眼神溫柔,「東華沒有錄用你,不一定是看不上你的作品。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你不要受影響。」
雲朵挑眉,「別的原因?比如?」
「比如,呃,他們覺得你太出色,一個小小的宣發部會埋沒你的才華。」
「所以寧願不給我機會,讓我自生自滅,還有很大的可能餓死?」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