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底下竊竊私語,孫倩秀充耳不聞。掛斷電話,她一時間忘記組織語言,望著滿教室好奇的眼神,匆匆道:「抱歉,老師有事離開,等下請隔壁班的李老師來代課。」
學生們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沒過幾分鐘,滿臉凝重的李老師踏進教室代課,在詭異又安靜的氣氛中上完下半節英語課。
下課後,後排偷玩手機的男生驚詫地叫起來:「有地震!」
「哪有地震?」旁邊的男生噓他,「我看是你前桌在抖腿。」
「不是,我是說孫老師的老家,」男生把手機突發新聞頁面轉向同學,「地震了!」
同學們涌在小小的諾基亞手機屏幕前讀那條快訊。
教室鬧哄哄,岑依洄徹底清醒了。
這些平原地區長大的孩子沒見識過大地震的恐怖威力,只有一個模糊概念:地震來了,房子會晃動。
岑依洄從抽屜中翻出下節課堂的書本,抬眼瞥見白板邊上的電子日曆。
此刻是2008年5月12日,下午3點21分。
大約一小時前,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縣發生芮氏8.0級大地震。山體合併崩塌,震中區大量建築物損毀,數萬人頃刻失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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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師半個月沒來學校。
《新聞聯播》每天跟進災區救援工作,畫面里碎石瓦礫遍地,受困人員在斷垣廢墟中呼救,醫療人員一批批趕赴現場,明誠中學也向師生展開大規模募捐動員。
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一個個在教室里抹眼淚。岑依洄吸了吸鼻子,取出她小香豬儲蓄罐的一半存款捐給災區。
而另一半——她放學後背著周惠宣,獨自坐車到梁家。
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她記得庭院每一棵玫瑰樹的形狀。可惜玫瑰樹最近無人修建,枝椏和葉子生長得肆無忌憚。
岑依洄背了與她身型極不相襯的巨大雙肩包,在梁家門口徘徊躊躇。
熟悉的黑色跑車毫無徵兆地隆隆駛近。
車主顯然也看到了她,伴隨車輪胎呲啦的摩擦聲響,跑車停在岑依洄身旁。玻璃窗降下,梁澤平靜的臉出現在眼前。
一段時間不見,兩人在關係上,成了徹底的陌生人。
岑依洄握緊背包袋子,侷促半晌,叫了聲「梁澤哥哥」。
梁澤微點頭。
「我來還你參考書。」岑依洄渾身不自在。
「留給你吧,我用不到。」
眼看車窗再次上升,岑依洄情急之下伸手擋住車玻璃:「除了參考書,我還有其他東西要還。」
雖然不是梁世達的親生女兒,但當初梁世達愛屋及烏,給周惠宣花錢如流水的同時,也沒忘送岑依洄禮物。大多是貴重的金屬飾品,岑依洄沒戴過,梁世達開玩笑,說讓她好好鎖在保險柜,等他和周惠宣辦婚禮那天,全戴上。
梁澤聞言,道:「你自己去跟二叔說吧。」
「叔叔應該不想見我和媽媽了,他已經刪除拉黑我的號碼。」岑依洄從大書包中,拿出一個大袋子,「梁澤哥哥,麻煩你替我轉交給梁叔叔,想如何處理,都由他決定。」
正晴資金鍊吃緊,梁興華和梁世達整日不著家,到處找關係借貸款。倉庫有一批積壓的毛毯、床毯等紡織物資。按照梁興華的意思,先全部捐給災區。
梁世達曾提出反對意見,但架不住梁興華的命令。
公司人手不夠,梁澤周末從北京飛回來,協助倉庫清點捐獻物資。等到半夜,梁世達才應酬回家,他喝得醉醺醺,進門就倒在沙發上揉太陽穴。
梁澤想了下,還是如實匯報:「二叔,下午依洄來過,把你之前買的東西還回來了。」他指著桌面的袋子,「你看一下吧。」
「首飾沒多少錢,也就值個十來萬。」梁世達隨手撥了撥,懶得打開細看,「補正晴的窟窿簡直九牛一毛。」
「我打算處理掉跑車。」梁澤說,「折下來應該能有三百多萬,有了現金流,能緩一陣。」
「賣車?再說吧。」梁世達起身上樓,「哦,對了,依洄還來的那堆東西,麻煩你幫忙處理掉吧,我不想看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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