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靜沙以前沒有和岑依洄近距離相處的機會,如今才發現,岑依洄學習時,身上有種非常吸引人的、難以言喻的專注氣質。
察覺到蔣靜沙的打量,岑依洄抬起頭,想了想,問:「黎玥學姐最近還好嗎?」
「哦,她父母已經鬆口,答應讓她報舞蹈學校,」蔣靜沙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正色道,「黎玥現在跟著老師集訓。」
岑依洄點了點頭,復又投入到繁瑣的歷史資料中。
圖書館晚上十點關門,到了約八點,學生基本已經走完。小組其他同學整理書包,岑依洄淡定自若地繼續看資料:「我想再待一會兒。」
蔣靜沙抱著書包,蹭地一下坐回椅子,語氣略不自在:「我和你一起待著。」
岑依洄稍稍訝異:「沒關係的,你先回家吧,我把翻譯整理完就結束了。」
「反正回家也沒事。」蔣靜沙說。
岑依洄沒再阻止。
翻譯看似簡單,但需要斟酌合適的中文用詞,岑依洄翻得頭疼,從包里拿出一個長尾夾,插入劉海頭髮往後別,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蔣靜沙看她一眼,心說造型挺可愛。
奮鬥到圖書館閉館,匯報用的資料初步整理完畢。文件發到群里,兩人收拾好書包一起往外走。遇到握著手電筒的校園保安,對方提醒:「同學,天黑得越來越早,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月光如水,清冷柔和地灑滿校園,雙子樓前的林蔭道,兩個窸窸窣窣的影子並排行進。
蔣靜沙憋不住話,先啟口:「岑依洄,聽我媽說,你不跳芭蕾了?」
岑依洄愣了一下,沒想到蔣靜沙會關心這件事,「是,不跳了,我打算參加正常高考。」
蔣靜沙撇撇嘴:「好吧,其實我媽在家誇過很多次,說你跳得好。」
岑依洄思緒漂浮著,不知如何回復,唯有沉默。
城市裡看不見星星,天上只懸掛了一枚空落落的月亮,那些隱匿的星子同周惠宣一樣距離遙遠,岑依洄也不知自己在跟誰較勁,要做給誰看。
「咦,前面那個男生,好像在等你。」蔣靜沙胳膊肘輕碰了下岑依洄,「我看到他來高二教室找過你好幾次。」
岑依洄回過神,目光順著看過去。
明誠高中的秋季校服輪廓類似棒球服,很適合張左堯這種身材高高大大的男生。他立在一棵香樟樹下,單肩掛書包,毫不避諱地將注視著岑依洄。
「你們聊,我先回家。」蔣靜沙眼尖,看出張左堯有話要說,識趣地溜之大吉。
岑依洄書包里裝了幾本奧運史參考書,沉甸甸一大包,張左堯上前伸手,「我幫你拿包。」
「謝謝,不用了。」岑依洄問,「你找我有事嗎?」
張左堯邀請:「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一起看電影。」
「有安排了。抱歉。」岑依洄禮貌性地微微點頭,「我先回家。」
張左堯被拒了也不惱,反正他在岑依洄那兒已經碰壁好多次。
其實他早就打聽清楚岑依洄的住址。
小姑娘看似家庭條件不錯,但她一個未成年,卻獨自長居學校外的一家平價酒店,平日吃飯也是在街邊小店隨意解決。不禁令人浮想聯翩。
死纏爛打只會引起女孩子反感,張左堯駐足原地,望著岑依洄的背影進入那條狹窄巷弄,隨後攔了輛計程車,報回家地址。
司機按下計價器,「真巧,我以前也住那片,好地段,離區政府近。不過我家後來遇上拆遷,房子分到郊區去了。」
張左堯應和兩聲,撇頭望向窗外,腦子卻在反覆播映岑依洄的一顰一笑。
岑依洄的長相不是清純卦的初戀臉,漂亮是漂亮,但缺乏親和力。這樣的女孩,如果只靠規規矩矩的示好,根本沒有接近機會。
張左堯胡思亂想著回到家。
客廳燈火通明,張左堯見到母親在看新聞,餐桌上的白瓷碟分裝了飯菜,還罩著配套的蓋子。
他叫聲「媽」,問:「爸還沒回家?」
「區里開會,年底要開展安全整治。」母親捏著遙控器換了個頻道,「左堯,給你爸發條信息問問什麼時候回。」
話音剛落,房門再次被退開。
一身西裝的張父,手裡提了保溫杯,他清清嗓子,似乎還沉浸在領導發言的狀態:「大家都吃了嗎?」
「吃過了。」張左堯放下書包,笑道,「爸,我陪您吃再吃點。」
張父開了一天會,解開西裝,妻子默契接過,掛上衣帽架。回家看到貼心的妻兒,心情敞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