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雙手交疊身前,掛著淡定從容的笑容:「一個陪唱每小時598元,包廂使用費包含酒水每小時780元,你們已經唱了三個小時,總計5928元,並要另付15%的服務費,加起來就是6817.2元。」
蔣靜沙卡內餘額和現金加起來湊不夠。
在經理越來越飽含深意的打量下,蔣靜沙的臉上迅速升起紅溫:「稍等,我問問我朋友身邊帶沒帶錢。」
季霖徹底不省人事,指望不上,岑依洄似乎還有些意識。
岑依洄支吾著說有錢,在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張世博會志願者胸牌,遞給蔣靜沙,告訴她取款密碼是920229,裡面有好多錢。
蔣靜沙深吸一口氣,有點絕望地閉上眼睛,不敢面對屋內其他人的眼神。
「經理,我跟您商量一下,還差的兩千塊錢先欠著,等我回家拿了錢再付,可以嗎?」
「不可以的呢,必須付清才能走。」經理鐵面無私,「要不然,讓你們誰的家長來送一趟錢?」
蔣靜沙立刻否決這個提議。要是讓家長知道她們高考結束點男模,不把她大卸八塊她就不姓蔣。況且點男模沒錢付這種事好丟臉,要是讓其他同學朋友知道,她以後不用在申城混了。
安迪貼心建議:「我可以先借給你兩千塊,你回家拿錢。」
蔣靜沙眼睛亮了起來,雙手合十:「謝謝!謝謝!我今晚一定把錢送過來。」
「不過……」安迪面露難色,「萬一你不還,我豈不是虧大了?這樣,你兩個朋友留在包間裡休息,你回去拿錢。」
蔣靜沙掃了眼不省人事的兩位朋友,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安迪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蔣靜沙在腦海過了一輪聯繫人列表,最後鎖定了她非常有錢、且人在申城的表哥梁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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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下午送完薛嘉念一行人去機場,就被趙及川叫去改裝店聚會。凌晨兩點半,南非世界盃季軍賽,烏拉圭對陣德國隊。
接到蔣靜沙十萬火急的求救電話,梁澤愣了一下:「魔力匯KTV?你怎麼跑那裡去了?」
蔣靜沙結結巴巴不敢說實話,只含糊道,依洄和季霖也在包廂。不付清帳單,店家不讓她們離開。
梁澤和靳平春喝過啤酒,沒法開車,只有趙及川剛才光顧著哄吵架的女朋友,沒沾一滴酒精。
趙及川的座駕是一輛超大空間的SUV,比梁澤的跑車空間舒適不少。他望見到梁澤臉色有點不對,故意帶著幾分調侃緩解氛圍:「都是剛成年的小女孩,考完試,肯定是出於好奇去魔力匯見見世面,總不可能點男模吧。」
車輛很快到達目的地。
夜生活正式開始,魔力匯門口人山人海,趙及川望了眼幾十米長的停車隊伍,「梁澤,我就停大門對面,你接她們出來吧,停車場估計要排個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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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內,季霖吐了兩輪,此刻在衛生間趴著洗手台漱口,蔣靜沙在旁遞礦泉水。
同樣是醉酒,岑依洄的狀態乖很多,她安靜地窩在沙發一角,眉心緊皺,仿佛被一層無形沉默的透明薄膜隔絕包圍。
安迪接了一杯溫水,餵到她嘴邊:「喝一點。」
濃郁的香水味一靠近,岑依洄胃裡突然翻江倒海,她掙扎著想後退,但身體沒力氣。迷迷糊糊的視線里,只看到黑色的T恤,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黑色T恤……是誰……
記憶中,梁澤哥哥好像穿過黑色T恤。可是梁澤哥哥身上沒有那麼難聞的香味。
岑依洄的眼神迷離而恍惚,她揪住T恤一角,慢慢地湊上鼻尖,想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她的梁澤哥哥。
包廂門被推開,梁澤就看到了這副令他生氣煩躁的場景。
他壓住心頭湧上的火氣,大步走向岑依洄,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喊了她的名字。
岑依洄微微一震,動作遲緩地鬆開黑T恤。她的思維因醉酒變得僵滯,觸及梁澤鋒利的眼眸,迷茫地喊了句「梁澤哥哥」。
潛意識裡,只要叫了這聲稱呼,她就會進入安全的環境。
梁澤伸出手臂,不太溫柔地撈起岑依洄,沒給其他人多餘的眼神。
岑依洄未意識到梁澤的面色有多難看,只覺輕鬆,因為鼻尖令她煩惱的香味終於消失了。她眯著眼睛,描摹梁澤的眉眼輪廓,下一秒,意識突然模糊,額頭直直地撞向梁澤胸膛。
蔣靜沙扶著季霖走出洗手間,迎面對上她表哥的修羅表情,當場三魂去了兩魄,差點抱著他的腿痛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