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狼藉,陶瓷餐具筷勺四分五裂,解悶的書本雜誌全被掃落地面,空氣中的酒精味混雜了被打翻的飯菜香。
蘇睿滿眼通紅,見到跟進門的岑依洄,情緒猛然間更為激動:「出去!你們都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上次見蘇睿,她的情緒還是樂觀穩定,笑著說想早日返校。
蘇睿見岑依洄呆滯原地,怨氣無處發泄,隨手拿了桌上的玻璃杯往她腿上砸:「都是你,都怪你,早知道不救你了!讓那塊水泥板砸死你算了!」
岑依洄愣住了。
蘇家父母連忙拉住女兒,「冷靜點!你在幹嘛!」
杯子扔的角度偏了些,砰地砸到牆面,杯中新泡的熱水濺灑到岑依洄的褲腳上。一陣熱辣的刺痛,岑依洄微微皺眉,但沒吭聲。
蘇妤從沒見過姐姐失態兇悍的模樣,怔了片刻,手背上濺到熱水滴,方才反應過來,拽著岑依洄離開病房。
「不好意思啊,我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就是最近心情不好。醫生昨晚通知她繼續住院,她已經發過一通火了。」
病房區域空間擁擠,蘇睿控制不住地罵罵咧咧,許多穿了病號服的人,探頭好奇張望。蘇睿說,當時文化館死了那麼多人,再加一個岑依洄也不會怎樣,她為什麼手賤非得去推那一把,害得自己斷腿住院。
蘇妤實在聽不下去,把岑依洄拽下樓了,她偷偷回頭望一眼,父母沒跟出來,抿了抿唇,壓低聲音坦白:「依洄姐,我問你要錢的事,能別告訴我父母和姐姐嗎?他們不知道。」
蘇妤忐忑了幾秒,偷偷撩起眼皮望岑依洄,發現她在走神。
「依洄姐?」
然而岑依洄根本聽不進去,此刻頭痛欲裂,尤其是蘇睿那句「文化館死了那麼多人」,讓她很不解。
死了很多人?哪來很多人?
岑依洄只記得她和蘇睿被困在房子裡。
某些模糊的、暗黑的畫面忽然閃現腦海,岑依洄的胃一陣噁心,撐在冰冷的瓷磚牆壁上,彎腰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耳邊蘇妤的聲音始終嗡嗡嗡迴蕩,岑依洄的腦袋疼得即將生生裂開。
在窒息的痛苦襲來前,她依靠本能逃離醫院,馬不停蹄返回申城。
一個小時的車程便回到熟悉的城市。
車站內,岑依洄四肢發抖,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她今日原本打算和室友露營,梁澤說,那他抽空回趟梁家,陪爺爺吃頓飯。這個點,梁家人應該正在用餐,理應不去打擾。
但岑依洄承受不住壓力,拿出手機,撥了梁澤電話。接通的瞬間,她鼻子一酸,眼淚汩汩溢出眼眶,喊了聲「梁澤哥哥」,問他能不能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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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澤平日單獨住濱江旁的宅邸,梁興華對此頗有不滿:「你那個房子偶爾住住還行,長期生活多壓抑啊。不管多少平米,電梯房都是鴿子籠,回了申城,還是在家裡好。」
梁澤不置可否,笑著在餐廳入座:「對我來說空間足夠。」
梁世達周末也閒賦在家,幫腔道:「爸,梁澤都多大了,這個年紀的人不愛住家裡,說不定正想談個女朋友什麼的,當然要有自己空間。」
「確實老大不小。」梁興華冷哼一聲,「梁澤,怎麼說,是談戀愛了嗎?」
否認的話到嘴邊,梁澤突然改變主意,他慢慢開始鋪墊:「是戀愛了。」
承認得太爽快,梁興華和梁世達一怔,連從小在家伺候的保姆張姨,聞言也忍不住問:「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啊?」
梁澤插科打諢:「當然是個漂亮姑娘。」
張姨撲哧笑出聲:「你挑的女朋友,肯定是漂亮的。」
梁興華追問:「哪家的女孩,叫什麼?我讓人打聽打聽。」
「不急。」梁澤賣關子,「小我三歲,還在上學,等時機適當,我會帶她見你們。」
梁興華擺出大家長的架子:「挑人要眼睛擦亮,別又弄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進家門。」說著,瞥了眼梁世達,無聲警告:「我聽說陳儼和那個周惠宣已經回國了,還生了個男孩,你別上趕著去丟人現眼。」
梁世達一臉晦氣:「我當初瞎了眼。」
梁澤低頭抿了口茶,沒有說話。
年輕人談戀愛不作數,譬如梁崢,談的女朋友都能湊幾桌麻將了。梁興華相信梁澤的定力和分寸,不多干涉他的感情生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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