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
他解釋:「我的意思是,小腿還疼嗎?你昨晚睡著後,我看見你的小腿在抽筋。」
「哦。」岑依洄鎮定地用紙巾擦了擦嘴唇,「不疼。」
梁澤好人當不了三秒鐘:「那別的地方呢,疼嗎?」
岑依洄表情一言難盡。
梁澤也不是惡趣味到非在大白天,和女朋友探討床上的事,只是怕下手不慎,弄傷了她。
岑依洄確認十多米外正在聊天的俞蘭和趙及川沒注意到這邊,才在梁澤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實話實說:「疼,好多地方疼。」
梁澤正色道:「找個地方,我檢查一下。」
岑依洄搖頭:「沒有傷口,不用檢查。」
梁澤生出真心誠意的懊悔,反思不該明知她有工作任務的情況下,只顧滿足欲望。他輕嘆著保證:「讓你不喜歡的事,我以後不會做。」
那陣隱秘的痛感像一股熱流席捲岑依洄全身。
她頓了頓:「也沒有不喜歡。」
換成梁澤愣住。
岑依洄低下頭,帶著沒吃完的三明治回諮詢台。
沒底線縱容梁澤為所欲為是不對的,但岑依洄同梁澤一樣,明知故犯,無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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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投資論壇的會議結束,岑依洄婉拒工作群其他兼職邀約,專心投入畢業論文撰寫。
一周時間分成兩半,一半住校,一半住江蘭灣。
春日的暖流徹底驅散嚴冬餘韻,岑依洄泡在圖書館查閱文獻。她有過翻譯出版物,論文選題和導師商量過後,選擇了翻譯學相關內容,主要探討文學翻譯中的文化適配問題——
從譯者的角度出發,分析譯者如何在忠實原文表達的同時,平衡目標語言讀者的文化背景和理解能力。
選題需要大量文學翻譯作品當例證,同時需要闡述不同語言國家體系間的文化差異。
岑依洄一個字一個字敲論文,頭髮每天多掉幾根。
在圖書館熬到最後一刻閉館,回宿舍路上,岑依洄頭暈眼花和梁澤通電話。梁澤告訴她,下周打算和趙及川一起去趟廣州,與藍天科技的研發團隊開會。
岑依洄踩著林蔭道上樹葉的影子:「要去多久?」
梁澤:「預計一周。」
「啊,」岑依洄被論文催促過的精神世界加速枯萎,「去這麼多天,好久見不到你。」
她疲憊時,愛和梁澤撒一些無病呻吟的嬌。
梁澤懂她的特性,配合道:「反正你課少,既然捨不得我,要不跟我去廣州出差?」
岑依洄輕笑:「出差還帶女朋友,別人會說你色令智昏。」
梁澤矜驕道:「是他們請我去考察投資,誰會說我?」
岑依洄和梁澤聊兩句天,心情放鬆許多,踱步到女生宿舍門前,忽然看到熟悉的奔馳車。
車輛熄了火,靜默蹲守,似乎在等人。
「依洄?」電話那頭的梁澤問,「怎麼不說話?」
岑依洄望著許久未見的周惠宣從車上下來:「我媽媽來找我了,晚點再聊。」
電話掛斷,母女在校園道路昏暗的路燈下對視。
這一幕場景似曾相識。
陌生人之間也許能做到點頭問好,但親如母女的她們,此刻只有沉默尷尬。當岑依洄發覺,周惠宣無法像她期待的那樣愛她時,便已釋然。
周惠宣慢慢靠近:「依洄,我特地來學校找你,想和你聊一聊。」
「你每次的開場白,都是要和我聊一聊,但我們永遠聊不出結果,也沒什麼重要事可聊。」岑依洄抱著書本,「我很累。」
周惠宣望著當初獨自離家出走到口岸投奔她的女兒,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動容,叫住她:「我打算離開申城,回香港。你別急著上樓,和我道個別吧。」
岑依洄成功地停下腳步。
周惠宣定定地看著岑依洄:「不是短暫離開,而是重新回香港定居,我在銅鑼灣買好了房子,並且已經正式向陳儼提出分居。」
生活猶如一個充滿戲劇衝突的故事,當初周惠宣放棄香港穩定的生活,一心搬來申城,岑依洄千萬般不願,還和好朋友在電話里打包票,承諾以後回香港找工作。
世事難料,最後離開的人變成周惠宣,岑依洄卻想在此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