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馳!!你——」
「不好意思失手了,」溫馳沒理會章葉蓁語無倫次的尖叫,直接一個起身,垂眼看向主位上衣冠楚楚的溫林年,「我的好父親真不愧是個慈善家,但做人有尺,貴在有度——」
「不該操的心別瞎操。」
溫馳面無表情地掃過桌子上的幾個人,悠悠轉身抬起了腳:「我看這飯吃的真是讓人直犯噁心,我們大哥宰相肚裡能撐船,我可忍不了,得到外面吐會兒。」
在章葉蓁的一聲比一聲怒意的喊話中,溫馳回頭瞟了一眼死盯著自己的溫林年,對方眼中滿是陰鷙。
親人一旦反目,仇恨便是最深。
大哥惦記著家產言語帶箭,二哥膽小怕事沒有主見,母親強勢兩面好著面子,而父親,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混入了百鬼夜行。
整個家都是烏煙瘴氣,大家爛在裡面,開始腐朽。
「多謝款待,」溫馳笑了聲,「不用送了。」
走出別墅,溫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月份的隆冬,空氣稀薄寒涼,將溫馳的腸道颳了個乾淨。
溫馳呼出胃裡的濁氣,鑽進轎車踩起油門,將車一路開出了別墅外。
腦子裡面嗡嗡直響,一半吵鬧著剛剛同桌異心的暗流涌動,一半閃入著五年前白花花的病房,和病房裡那位總是和藹笑著給自己塞糖的老人。
駕駛座的車窗半開,凜冽的寒風在溫馳耳邊呼嘯,如刺刀般生疼地刮著半邊臉,人被凍的有些失去知覺。
但溫馳喜歡這份刺骨的疼痛,甚至是享受——
只有摸得到的實物,感覺到的寒冷,刀刮般的驚心,才能讓人有活著的實感。
溫馳把車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在紅燈下打了右轉向,隨著車窗外傳來的吆喝聲扭頭朝左看去。
路邊有位老人在賣烤紅薯,鐵皮桶上方蒸騰出一股股白白的濃霧,霧氣漸漸消散在半空,在一片蕭瑟的夜裡顯出幾分煙火氣的暖意。
溫馳無意向左瞄了一眼,便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人,正背對著自己在和賣紅薯的老人聊天。從老人笑皺了的臉里可以看出,他們彼此聊的似乎挺投機。
「不是吧?」溫馳盯著這件眼熟的衣服,發出自言自語的氣音,帶些難以置信的否認。
「嘟——」
後方突然傳來的車鳴聲給溫馳嚇了個機靈,抬眼一看早就是綠燈了,溫馳迅速掛上擋後往窗外又看了一眼。
在半開的車窗下,對上了許深聽到車鳴後轉過身看向自己的眼。
四目相對中是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