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裡,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地湧入鼻腔,輸液瓶的點滴緩慢地往下滴答,窗邊的綠蘿不動身影,看著隨時間交替往來的病人一個又換了一個。
這裡是人們出生的地方,也是不少人死亡的地方。這裡是一方聖地,白色的牆壁比教堂聆聽了更多的禱告。
許深辦完手續後走進病房,看向坐在病床邊座椅上的溫馳,對方正細細地看著自己外婆的容貌,眼神似在描摹。
「時間不早了,我自己在這裡陪著就行。」許深搬了個椅子在一旁坐下。
「你和你外婆長得很像。」溫馳冷不丁出了一口。
許深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一下,伴著這聲笑,堵在心口的那股氣似乎也吐出了一些。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兒陪著,你父親呢?」溫馳轉頭朝許深看去,對方眼圈比在手術室外還要紅,看來剛剛是哭過了。
許深看向溫馳,吸了口氣,又笑著嘆了出去,沉默著把目光定在了病床上的老人身上。
「去世了,那年我高三。」
許深的眼神開始虛焦,整個人陷入回憶當中:「我爸就是這家醫院的主刀醫生,當時我寒假放假,他載著我媽去學校接我,結果在一個十字路口出了車禍,被一輛闖紅燈的貨車給撞了。」
許深點頭笑了一聲,喉結滑動壓抑住聲音的哽塞:「貨車本來是沖向的副駕駛,我爸反應迅速,一個猛打方向盤把自己那邊迎了上去,當場就去世了……」
「我媽傷的不嚴重,被救護車抬到醫院住了兩個星期,人就好了,」許深抽回視線看向直直盯著自己的溫馳打趣道,「現在蹦蹦跳跳連點後遺症都沒有,打起人來那叫一個有力。」
溫馳感覺自己現在表情有些空白,他這人在感情上沒用過真心,聽到許深這突然掏心掏肺的回答,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但看到許深笑著談論起往事時,他的心裡也像是被壓了塊大石頭。
因為溫馳明白,只有曾經痛哭過,現在才能看似地將話完整的說出。
但是撫過癒合的疤,心裡也還是會痛的。
「你父親,」溫馳頓了一下,心口突然有些滯塞,垂下眼緩緩道,「是個好丈夫。」
「也是個好醫生。」許深眼中了盛滿了敬重,「他教會了我怎樣去愛人,對大眾百姓,也對未來的伴侶。」
許深轉眸看向溫池,嘴一咧肯定道:「他是離我最近的英雄。」
溫馳恍然被觸動,隨即又感覺空落落的,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家庭氛圍。
轉眼看向病床上的老人,老人頭髮半白,慈眉善目,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讓人感到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溫馳看著老人溝壑的皮膚紋理藏下心中的落寞:「我算是知道你對人對物的那份赤誠來自於哪裡了。」
你有一個很好的家庭,他們將你培養成了一個很好的人。
許深也看向自己的外婆,看著對方緊閉的雙眼,他的眼眶依舊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