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臨漠然轉身,手中寒冰長刀化作雪沫消散。
藍天如洗,燕語呢喃。
外面正是陽春時節。
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
滿園新綠搖曳,天地又逢一場新春。
江與臨滿心荒蕪,愣愣地站了一會兒。
良久,他轉身走向那片斷壁殘垣,沉默地挖出了齊玉的屍體。
樓宇傾塌,齊玉被埋在樓板下,臉上沾滿了水泥殘灰,看起來有點……不太新鮮了。
好吧,其實是很不新鮮。
齊玉的腦袋都被砸碎了一半,零碎血肉黏糊糊粘在水泥板上,用手撿都很難撿起來。
「我需要一把鏟子。」
江與臨在原地轉了一圈。
可目之所及只有屍體屍體和屍體,根本沒有鏟子。
他不想離齊玉太遠,只能圍繞著有限的範圍反覆踱步,因找不到趁手的工具而焦慮亢奮。
強大的異能不受控制地從體內洶湧而出,地面劇烈顫動。
江與臨握了握拳,又把能量按回身體裡。
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糟了,如果再有一個樓板拍下來,他的齊玉就要變成紙片人了。
紙片人。
江與臨被自己逗笑了,很快又意識到這種時候怎麼能笑呢。
他應該先跟齊玉道歉。
畢竟如果不是他把樓弄塌,齊玉的腦袋就不會碎了。
真是抱歉抱歉。
江與臨撥開齊玉額角血淋淋的碎發:「對不起,我應該先把你抱出來的,實在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一向不太會照顧人……」
江與臨思緒凌亂,天馬行空,話才說到一半,又覺得不應該讓齊玉躺在地上,
於是他抱起那冰冷僵硬的屍身,用異能凝出一具冰棺,把殘破不堪的齊玉放了進去。
江與臨俯身凝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用指尖描摹齊玉的眉眼,也不知在跟誰說話。
「比之前丑了一點點,不過沒關係,我還是很喜歡。」
江與臨眸色溫柔,低了低頭,吻在齊玉的嘴唇上。
親了一嘴沙子。
江與臨用手背抹了下嘴唇,下意識抱怨:「你嘴上怎麼全是沙子……」
話說出口,江與臨突然愣了愣。
他反應過來齊玉已經死了。
死亡意味著消散,意味著他再也聽不到江與臨抱怨,也不會因為江與臨抱怨就不問緣由地把責任攬過來,替江與臨背鍋。
江與臨兀自沉默。
他不再說話,只是坐在冰棺棺沿,用水打濕毛巾給齊玉擦臉。
怎麼都擦不乾淨。
江與臨忽然覺得好累。
真煩,一會兒再擦吧。
他單手一撐,翻進冰棺里,側身蜷在齊玉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