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進門後第一眼還以為是原霽做了什麼。
但對上對方倉惶不安的眼神,又掃了一眼地上的碎裂的花瓶,和病床上已經安靜下來無聲落淚的顧緲,她覺得應該不是原霽的問題。
兩人明爭暗鬥這麼多年,原霽的性子她清楚。
雖然明白他不似表面這般純良無害,但她知道,他還是很在意顧緲這個妹妹的。
也許和她這個姐姐沒什麼感情,但對這個妹妹,兩人的想法出奇一致,都很珍視。
一陣兵荒馬亂後,顧緲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說是安靜,不如說是迷茫。
她似乎在辨認著什麼。
她看向他們兩個人的眼神慢慢恢復清明,好似撥開迷霧從森林深處逃出來的小鹿。
黎嘉小心翼翼上前,「緲緲,我是姐姐……」
幾乎是話音剛落,小鹿一頭扎進她懷裡。
巨大的衝擊力讓沒有防備的黎嘉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原霽在身後扶了她一把。
懷裡的人放聲哭泣著。
黎嘉穩住身體後連忙抱緊她。
三姐弟里,只有她的記憶里出現過母親。
於是,她笨拙的學著小時候母親哄睡她時的樣子,輕輕拍打著顧緲的脊背,「沒事了沒事了,姐姐和……哥哥都在這裡。」
這是距離上次新年後,原霽和黎嘉第一次統一戰線。
也算是冰釋前嫌吧。
原霽沒出聲,但一直陪在姐妹兩個身邊。
一會兒幫忙遞個紙巾,一會兒幫忙搬個椅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緲才漸漸停下哭泣。
她是被一陣花香吸引住的,神經撕扯著,讓她下意識尋過去。
地上的殘骸還沒來得及收拾。
琉璃花瓶的碎片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線映在天花板,像是一副色彩鮮艷濃烈的油彩。
原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隨即說道:「剛剛不小心打翻了。我去換一支花瓶。」
說著,他開始打掃起來。這次他插花的工藝見長,只用了五分鐘就呈現了一副精彩完美的作品,輕輕放在床頭柜上,顧緲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地方。
見她情緒穩定下來,原霽打了盆水來,把毛巾浸泡在溫水裡,攥干遞給黎嘉。
兩個不熟悉的人,這會兒卻默契十足。
黎嘉幫顧緲擦著臉上的淚痕,把髒毛巾還回去,原霽順勢遞上一塊乾淨的。
重複了兩三次,兩人才停手。
黎嘉捧著顧緲的小臉看了幾秒,眯眼笑起來,「終於知道旁人總說的『嫩的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的臉』是什麼樣子了。」
「餓了嗎?」
顧緲沒覺得餓,她輕輕搖頭。
其實,從昨晚開始她就沒吃東西。
剛剛乾嘔也沒吐出東西。
胃裡空空的。
原霽起身,「我去買點清淡,稍微墊一墊肚子,待會兒要吃藥的。」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響動。
進來的是個讓原霽有些意外的身影。
蔣清時。
對方撐著手杖的那隻手上布滿了針孔。
環視一周,原霽看向黎嘉。後者輕輕蹙眉,大概是不高興有人來分走妹妹的注意力。
但現在,不得不承認,他們很需要有人來開導一下顧緲。
顧緲對他們還沒有敞開心扉。
蔣清時……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黎嘉的身影錯開,顧緲才看到進來的人。
哭的通紅的眼睛浮現出些許茫然。
直到黎嘉他們出去,男人走到床邊,她還在呆呆地仰頭望著他:「好像又是個夢啊。」
頭上覆下來一隻溫熱的手掌,伴隨著一聲如釋重負的喟嘆,拇指撫上她的臉頰。
沉香佛珠熟悉的氣味鑽入鼻腔,有讓人安神靜心的作用。
仿佛置身低眉慈悲的大佛座下,香火桌下,焚香的青煙環繞在身前,只是靜靜地跪著,也有讓人放鬆的能力。
「你怎麼又回來了。」
分清夢境和現實後,她眼眶沒來由的又是一酸。
明明是在控訴,聲音聽著委屈極了。
她還在病中,比他的臉色還要蒼白,只是幾天沒見,身影就消瘦了一大圈,抱起來似乎還能摸到骨骼的紋路。
明明就在懷裡,蔣清時心底卻空落落的,他尋到她的手緊緊握住,可還是沒辦法填補心裡的空缺。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眼前人好似隨時會化作一縷青煙,隨風消失在他眼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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