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了句髒話,跑過去扶人。
「你們怎麼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摔倒了不知道扶一把?!」
男人嗓音陰沉,儼然是被氣得不輕。
但他不知道,他這副語氣,又把顧緲嚇得身子一抖。
還沒有站穩,她用力的掙開他的手。
「不要碰我!」
沙啞的嗓音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力氣喊出來的,甚至聽起來有些撕裂。
祁聿被嚇得釘在原地,手懸在半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他怔怔的看著她,遲疑著問:「他們剛剛欺負你了?」
他邁開腳步,聲音很輕很輕的喚她,「寶寶?」
他從來沒有這樣喚過她。
最親密的時候,也不過是叫一聲寶貝兒。
他京腔也很重,懶散的腔調,加上磁性的聲音,這一聲寶貝兒漫不經心的,從他嘴裡說出來,更像是在床上時的調情。
但這一次,沒有玩味,不是調侃。
充滿了不確定和安撫,以及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難過。
這一步邁出去還沒有落下,顧緲就已經制止了他靠近的動作。
她扶著胸口,努力平復心情,「你……先別過來。」
祁聿眼睫震顫,眼底流露出一抹哀傷,很快被笑意取代,「我不靠近,我叫醫生過來,送你回去好不好?」
「你沒有穿鞋,也沒有穿外套,這裡是門口,會感冒。」
他儘量穩住自己的聲線,把所有耐心都拿出來,語氣溫柔到旁邊的下屬聽了都忍不住瞠目。
「我讓她們送你上去,然後我不會跟過去,好嗎?」
顧緲沒說話。
祁聿短暫的抿了下唇,第一次覺得束手無策。
但還是笑著勸說:「我不會傷害你,你上去之後,我就走。然後讓他們來看你,你要是不想他們都過來,我就只把賀之淮接過……」
「你先、先不要講話。」顧緲揚聲打斷他。
祁聿愣住。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明明前段時間分開時,兩人還好好的。
他終於明白了蔣清時上次和她起誤會時的心境。
這真的很糟糕。
甚至比蔣清時那次還要糟糕。
因為他無計可施的同時,他根本不知道緣由。
好歹蔣清時還知道自己觸犯了哪條戒律清規。
而他像個無頭蒼蠅。
認清現實後,祁聿沒辦法接受。
明明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啊。
明明他是同她最親密的人啊。
為什麼。
一股無名的情緒像是無形的絲線繞住他的神經。
他的頭好痛。
又想發泄。
但對上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又只剩下心疼和自責。
即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以至於讓她……這般待他。
先前關係最僵硬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只是因為他沒有早早回來嗎?
不對。
他很快把這個念頭打消。
她偶爾嬌縱,會像個小作精一樣蠻橫無理。
但,那都是情趣。
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反而心裡很舒服。
他喜歡她和自己撒嬌,喜歡逗她生氣,然後看她嬌嗔的責怪他,罵他混蛋、王八蛋。
什麼都好……總歸不過是夫妻之間正常的交流。
她很懂分寸,沒有在嚴肅的事情上,試圖用這些小手段拿捏他。
所以,她就算氣他來得晚,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而且看她的反應,也不像是在鬧。
她不要讓他靠近,甚至不讓他講話。
她不想和他接觸,短暫的觸碰不許,聲音也不想聽到。
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在醫院守了她一天,即便她在睡,他也未曾闔眼,只是抽空處理了一些工作。
這幾日他真的分身乏術。
上次情人節趕過來時已經壓縮了他所有的閒暇時間。
他甚至感到後悔。
要是上次沒有回來阻止顧敘求婚就好了。
就算求婚成功又能怎樣呢?
總好過現在。
這樣他也能早早地趕過來。
可這些現在都不是重點!
祁聿很想狠狠地捶一捶自己嗡嗡作響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