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飄揚的柳絮和漫天的花粉,給他們在他們的記憶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於是,在她離開的第一天,並沒有誰表現的很難過,也沒人發現自己的心情有什麼變化。
好像只是死了一個不相干的人。
也是,那只是一個配角。
只是一個偶爾會出現在他們世界裡,看似惡毒實際笨拙可憐的小配角。
日子一如往常,還是那麼過。
一天,一周,一個月……
直到又一個春天。
人們站在柳絮下不經意的打了個噴嚏,再抬頭,淚水已經溢出了眼眶。
才恍惚想起,為什麼這段時間心裡總是悶悶的,原來是因為喜歡的女孩子已經不在了。
祁聿想,這裡面運氣最好的人,應該就是賀之淮了。
只有他見證了喜歡的女孩兒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嫉妒如夏日野草瘋長,夢裡他發誓,一定一定要再見到她。
——
樓梯間,祁聿漫不經心的點燃一支煙。
剛剛顧敘把他拎過來,甩到牆邊,他懶得動,乾脆靠在角落抽根煙吧。
顧敘看他這個姿態就明白,他一定知道很多關於顧緲的秘密。
「她最近聯繫越嵩,你知情?」
「你知道啊?」祁聿挑眉,終於看了他一眼。
顧敘點開手機,扔給他。
祁聿穩穩接住,在屏幕上隨意扒拉了幾下,然後嘖了一聲,「唉,果然瞞不住你。」
上面是越嵩幫顧緲偽造的一些檢查報告。
「但是我好奇,你既然知道她要做這種事,為什麼這段時間沒有阻止過呢?」
「阻止,然後呢?」顧敘得知顧緲想幹什麼的時候,腦袋嗡嗡作響。
他不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
但也知道撬不開她的嘴。
於是這段時間,派到她身邊的人比往日多了三倍。為了不驚動她,他忍住了沒有聯繫她。
他提防著顧家,提防著外界那些不穩定因素,唯獨沒想到祁聿會成為這個幫凶。
「我想知道,她這次假死的理由是什麼。既然你們今天演了這齣戲,那你應該很清楚她的目的。」
演員上台,那就說明台下的觀眾已經到位。
今天這齣戲,他想了一路,還是沒有想通她想要的觀眾到底是誰。
祁聿面露難色,「你這樣問,我該怎麼回答你呢。」
「我答應她了,不能說出去的。」
「你那麼厲害,你自己去查唄。」
祁聿氣他。
顧敘盯著他看了許久,淡聲道:「你選擇替她隱瞞,是有把握一個人護住她嗎?」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一拍即合幹了今天這種蠢事。但捫心自問,你沒有感到後怕?」
「她今天敢和你這樣做,明天就敢和蔣清時,敢和任何人這樣冒險。」
「你今天有把握控住方向盤沒有讓她受傷。那你有把握確定,她在別人那裡就不會出事嗎?」
「她嘴上說著惜命,實際上對自己下手的時候從不手軟。」
「你覺得放縱是愛,自由是愛,你愛的偉大,別人的愛不配和你相提並論。」
「你不覺得愚蠢嗎?」
「……」
祁聿黑眸輕輕眯起,繼而笑著撣了撣菸灰。
菸灰撲簌簌的落下,很快被樓道里過堂風捲走。
四周光線昏暗,除了指示牌外,只剩下他指尖這一抹忽明忽暗的猩紅。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要問了。」祁聿把菸頭重重踩在腳下。
「你很自私。」
「也許是吧。」祁聿問了問自己,他的愛真的如表面那般灑脫自在嗎?
嗤。
他很想笑。
如果下午他沒有想起那些片段的話,他依然會覺得自己愛的偉大。
可現在,他不確定了。
因為在上個世界裡,一心想要囚禁顧緲的,不是蔣清時,也不是顧敘——
是他啊。
是那個一眼就看中了那個漂亮的姑娘,想占為己有的他啊。
這樣的念頭愈發強烈,直到心臟都在顫抖,他也沒有放棄。
第395章 睡醒了嗎寶貝兒
深夜,顧緲睡得並不安穩。
睜開眼睛,她茫然看了看四周。
床頭的夜燈還亮著,等到適應了周遭的光線,她緩緩側過頭,看向不遠處的那張陪護床。
她記得自己睡之前,蔣清時說他不會走。
但現在,隔壁那張床,被子疊放整齊,床單平整到沒有一絲褶皺。
蔣清時不在。
顧緲不想知道他去哪裡了,翻了個身子想繼續睡。
床頭的花嬌艷欲滴,花香撲鼻,讓人很快就平靜下來。
但顧緲還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