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然靜下心,留心感受。
大花和小黃跟了他們一路。
大花也感受,過了一會兒,沒感覺,吐槽:「有什麼玄妙,不能直接說嗎?」
鶯然:「玄妙之所以稱之為玄妙,便是不可描述,只能用心感受的東西。每個人的感受不同,若描述出來,反而會受到誤導。」
大花:「你也挺玄的。」
鶯然不應,繼續感受。
她已與徐離陵走到村外樹林中。
正是盛夏,林木蔥蘢,碧如綠潭,隨風盪出層層波浪,木葉沙沙作響。
鶯然心神隨之放鬆,閉上眼,眼前忽的升騰大霧,閃過一些畫面。她猛然睜眼,驚怔地眨了眨。
徐離陵問:「你看到了什麼?」
鶯然:「不知道,我沒能看清。」
徐離陵安撫:「不管看到了什麼,不用害怕,凝神去看便可。」
鶯然問:「我這算是已經入道了嗎?」
徐離陵:「陰陽道與其他道不同,是凡人也可以接觸的道,不過凡人接觸得再深,沒有靈性為輔,便不能深入修行。你要正式入道,得等今晚月亮出來的時候。」
鶯然抬頭,林木遮住了陽光,但能看出此刻日頭正盛。
徐離陵的嗓音輕緩,像位耐心的夫子,「陰陽道很注重命運。陰陽之分,萬物大同。世人皆稱,人為陽,魂為陰。但醫道上,人的氣脈運轉,亦分陰陽。既然活人能分陽,亡魂亦能分陰陽……」
鶯然沉吟,有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猜測:
無隱村的人,難道就是活在陽間的亡魂?
可亡魂怎能在日光下行走生活,怎會由孩子慢慢長大,再到衰老?
回去路上,鶯然留意著無隱村的一花一草、一人一木。
回到喜伯家時,是申時。
喜伯很熱情:「無隱村許久沒有客人,我同村人說了二位要留宿之事,村人都很高興,今晚要為二位舉辦一場篝火大會,不知二位可否來參加?」
鶯然當然要參加。
拋開這是她觀察無隱村人的好機會不談,參加篝火大會也很有意思。
她還從來沒體驗過呢。
喜伯又關心:「秦姑娘可有從無隱村中的傳承里參悟出什麼來?」
鶯然懵懵的:「我就去散了個步……」
喜伯意味深長:「我的恩人,在花了一上午參悟透我們的傳承後,留下一首詩作。晚上參加篝火會時,我帶二位去看一看。或許能對秦姑娘修陰陽道有所幫助。」
鶯然點頭,回房休息。
她與徐離陵小憩一覺,醒時天色已暗,喜伯來敲門,請他們去參加篝火會。
他給他們帶了兩套重色繡盤花的衣裳。
鶯然留意到喜伯與歡婆也穿上了近似的服飾,想是他們的習俗。接下衣裳,與徐離陵換上。
出門時,瞧見喜伯與歡婆在門口等,還給大花和小黃脖子上套了花圈。
大花頗為嫌棄,但因二老和藹,沒有甩開。小黃戴著花圈興奮地蹦來蹦去。
鶯然走過去,順手摸摸它們的頭。
喜伯:「走吧,就在村尾。
歡婆挽著喜伯的手,二人一同往村尾去。
鶯然挽著徐離陵的手跟在他們身後。
一路過去,可見村中家家戶戶皆點燭燈。
只是那些燭燈的光亮透不出屋子,以致整個無隱村仿佛浸泡在深潭之底。
唯有高懸的明月灑落盈盈的光,讓村落籠罩上一層白紗。
前方,喜伯與歡婆步履快得像是在隨風飄。
鶯然略吃驚地朝徐離陵遞了個眼神:他們真的不是人?
徐離陵默然。
鶯然若有所思,忍下驚訝與恐懼,觀察喜伯與歡婆。
隨喜伯與歡婆到達村尾。
村人已架起篝火。
火光雖有,仍如屋中光般難以照明。
唯明月皎皎,明亮如晝,為天地灑落素白雪輝。
無隱村人同鶯然和徐離陵打過招呼後,各自陪在各自親人身邊說說笑笑。同時懷著好奇的心,不斷偷瞄二人。
在月色下,他們看上去更為縹緲,宛若遊魂。
喜伯先安排歡婆坐好後走過來:「我帶二位去恩人當年題詩之地。」
鶯然點頭,徐離陵陪同她跟隨喜伯出村。穿過一片槐樹林,一個山洞出現在眼前。
走入山洞,山洞深處有石床,有石頭圍出的篝火堆。
洞中不陰冷,是尋常夏夜裡的熱。
鶯然瞧見石床上方的石壁上有痕跡,但洞中太暗,她看不清。
「騰」的一聲,火焰從石頭堆中躥起。喜伯點燃了篝火。
火光映照整間石洞,如此明亮的光,讓鶯然覺著:這才是屬於常人的光。
喜伯在光中身形不再有虛渺之感,指向石壁:「請看。」
鶯然望向石壁。
石壁上以劍刻下的字跡蒼勁有力、清逸不俗,底蘊功底讓鶯然感到熟悉,是她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