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麼難過了。
似乎燒掉的不是書,是壓在他身上的山。
他接過,看了眼,丟進火里:「這本是墨道仙佬所著《仙術機關全解》,孤本。」
他再度向她伸手。
鶯然又遞給他一本。
他丟進火里,「這本是曜境的《丹術藏卷》,孤本。」
不用他再伸手,鶯然又給他遞一本:「這又是什麼孤本?」
徐離陵順手扔進火里:「曜境《道器藏卷》。」
鶯然遞書:「這個呢?」
徐離陵:「曜境《兵器藏卷》。」
鶯然再遞:「這個?」
徐離陵:「曜境《山嶽五陣》。」
「這個。」
「瓊宇《獸譜》。」
……
火越燒越大,點亮了昏暗的書閣。
魔衛送了瓊宇仙麝來。徐離陵命其拴在長廊中,走入長廊後沒多久,帶了一條剝皮放血的腿來。
他在書架邊坐下,把書架砍了做架子,將麝腿架在火中烤。
鶯然坐到他身邊,已經不問是什麼書了,主動給火添薪。
火光熾烈,他的輪廓卻在火光中柔和了下來,漆冷的眼瞳也染上了溫度般。
片刻後,他將麝腿交給鶯然:「你來。」
鶯然愣了下,手忙腳亂地接過:「我不會。」
徐離陵坐在一旁,憑空取出一壺酒,倚在散亂的書架堆上,觀火飲酒。
鶯然踢他一腳:「你別喝酒。」
徐離陵:「你身為玄道修士,不管我燒這些玄道孤本,管我喝酒?」
「千年後你跟我說過,喝酒會催發魔性。」
鶯然輕聲道,「少喝點吧,我不想你那麼快出現魔功反噬。」
徐離陵:「我練魔功,不會被反噬。」
鶯然輕嗤,不自覺教訓他:「不會被反噬,你怎麼會記性變差、怎麼會嘗不出味道?你自己不清楚嗎?那都是魔功反噬的徵兆,反噬到最後,你會——」
會死。
她抿抿唇,沒說出那個字。
徐離陵飲酒的手頓了下,袖擺微晃,還是放下了酒。
他注視著火上仙麝,懶聲道:「轉一下,要烤焦了。」
鶯然嘟囔:「我都說了我不會烤。」
徐離陵:「千年後你嫁給我,不做飯?」
鶯然:「不做。」
徐離陵:「廚娘做?」
鶯然撇嘴:「你沒錢請廚娘。」
在她的劇本里,他這麼窮嗎?
徐離陵:「那誰做?」
鶯然注視他。
徐離陵會意:「我做?」
鶯然點頭。
徐離陵不置可否,大笑出聲。
鶯然:「你不僅做飯,你還掃地洗衣洗碗餵狗餵貓掙錢養家……」
徐離陵饒有興味地問:「那你呢?你做什麼?」
鶯然烤麝腿烤得手有點酸,把麝腿交到他手上,「我在家玩。」
徐離陵接住麝腿,似笑非笑。
鶯然:「是你說的,如果你照顧不好我,就不會娶我。難道你現在不是這樣的想法?」
徐離陵:「我從沒想過成親的事。」
他沒有想法。
鶯然眼珠轉了轉,湊近他:「真的沒有嗎?你活了這麼久,沒有過喜歡的姑娘嗎?」
徐離陵看向她。
她容顏嬌麗無害,眼神卻狡黠中透著危險。
仿佛他的回答,決定了她接下來是否會給他一巴掌。
徐離陵好笑道:「沒有。」
鶯然逼近他,盯住他的眼睛:「真的?」
她好像毫無察覺,她此刻離他很近,近到她的鼻尖好像要與他的抵在一起。
徐離陵:「我沒時間玩那些無聊的情愛遊戲。再者……以你的身份,這般追問我,合適嗎?」
鶯然撇嘴,坐回去。
閣中安靜了,只有火焰聲,和麝腿在火中烤得滋滋冒油的香。
鶯然嘟囔:「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都不做,我會給你繡香囊繡腰帶繡髮帶呀,有時候我也會幫忙做些事的……」
徐離陵:「嗯,我知道。」
鶯然愣住,一時不由得多想:「你,你怎麼知道?你……」
難道信了?
徐離陵:「你先前說過,你給我繡青竹紋的腰帶。」
鶯然有點失落:「你記住啦?」
徐離陵:「我記性很好,過目不忘,聽過的話也都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