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陵安慰她:「有我。」
金五兩冷笑了聲,輕蔑地搖搖頭:「你一個凡人,說什麼大話。」
鶯然不大高興金五兩的蔑視,不過見徐離陵毫不在意,又知金五兩是好心,終究沒說什麼,匆忙拿了東西去結帳。
她買的都是凡物,一共加起來才一枚靈石,這還是臨關成了魔城後被抬起來的高價。
店內小童拿包裹給他們裝東西,鶯然與徐離陵在櫃檯邊等。
金五兩又道:「你倆是從哪座山里出來的?連儲物袋都沒有。」
鶯然眉微蹙,覺他沒禮數,欲開口。
金五兩從櫃檯里拿出一個青色舊袋,丟給小童:「拿這個裝。」
又對鶯然道:「送你們的。」
話到嘴邊又咽回去,鶯然滿面感激:「多謝金掌柜。」
金五兩搖頭:「不謝。說不準哪天我就死在魔道手裡了。這東西不送你,等我死了,也會被那些魔修搶去,還不如送你。」
鶯然疑惑:「掌柜既然這麼不放心魔道,為什麼不離開臨關城?」
「離開?」
金五兩怒道,「這是我從小待到大的地方,我憑什麼離開?要離開也該是那群魔離開。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兒!」
鶯然理解金五兩對故鄉的戀慕。拿上儲物袋,再次感謝金五兩,同徐離陵出門。
天色已暗,街市上越發熱鬧。
鶯然沒去閒逛,同徐離陵去菜市買了菜肉,去糧油店買了米麵油鹽,便往家走。
途徑臨關擂台,卻見原本無人的擂台周圍,人忽然多了起來。
鶯然好奇地張望一眼,見一人正站在擂台上,居高臨下。
看清她的面容,鶯然錯愕:「是璇衡宗的那名女修……」
她認識的璇衡宗人不多,除了那在小黃手下逃跑的,其他都被徐離陵殺了。
徐離陵摟住鶯然的肩膀輕拍:「沒事,此地是魔的地盤。」
鶯然點點頭,心道璇衡宗的人在此,怕不是成了魔的俘虜。
不過是不是俘虜,都與她無關。
鶯然繼續往家走,聽見擂台上有人大喊:「不知雪長老可還記得,當年你是如何的嫉魔如仇?如今你怎麼就成了魔道的走狗!」
鶯然詫異,同徐離陵小聲道:「她竟成了魔?」
真是世事無常。
徐離陵看出她的好奇,放慢腳步,讓她能多聽些。
「嫉魔如仇?」
雪飛霜嗓音清冷,「你誤會我了,我從不曾嫉魔如仇。那時,我不過是不認同魔道。如今我棄玄入魔,不是更能證明——」
「魔道,才是世人都應追求的大道!」
玄修大喝:「胡言亂語!」
雪飛霜:「在座諸位皆因潛入臨關,欲對魔道不利而被抓獲。我知道你們如今對魔道的看法,大約與從前的我一般。」
「所以,我理解你們,我原諒你們。我願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與你們論道。倘若你們肯加入魔道,過去的一切,我既往不咎。」
「我今日在此公開論道,亦是想讓所有誤解魔道的人明白,魔道,並不會濫殺無辜!」
玄修冷哼:「魔不濫殺無辜?那死在你們手裡的玄道弟子算什麼!」
「他們為玄道而死,非魔道所殺。」
雪飛霜慷慨陳詞,「世人總說玄道是正道,可玄道總是將為道而死的殉道者,說成是他人所殺,而後怨恨他人,將一切過錯歸結在他人身上。可魔道卻從不如此。」
「我若能為魔道而死、為聖魔而死,我死而無憾。同道只會為我感慨,而非責怨!你不覺得,區區玄道與如此魔道相比,顯得很可笑嗎?」
那修士答不上來了。
台下響起一陣陣魔道歡呼,分外狂熱。
鶯然聽進去了,思索著雪飛霜的話。
又聽雪飛霜接著道:「你們可有想過,你們追求的玄道,究竟是什麼?」
「是飛升登仙?可你看天霄曜境瓊宇被聖魔打得節節敗退後便隱世不出、絕地天通。不僅不再管下界眾生,還絕了下界玄道飛升的路!」
「是護佑蒼生?可你看修玄道的,哪個不是天賦卓絕、出身不凡?他們修了道,又有多少還會去愛護弱小?爭搶天材地寶時,誰不是心狠手辣?難道弱小就不是蒼生,蒼生也要分三六九等?」
「所有人都知道,魔道,是不能修玄道的凡人不甘平凡的唯一退路。玄道除魔,究竟是為了維護正道,還是維護他們高人一等的地位,不允許凡人跨越出身與天賦,和他們平起平坐!」
雪飛霜越說越激動,鶯然聽得不自覺停了腳步。
徐離陵:「要在這兒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