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便去那兒暫時歇下好了。
她沉默地背著徐離陵往黑暗中走,離明亮的安城越來越遠。
她能理解那些修士的想法:
或許是不確定,她究竟是不是他們聽說過的那個女鬼。所以寧願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不願放她進城。
畢竟白日剛經歷魔戰,他們怕也是正常。
可白日剛經歷魔戰,為曜境辦事的她被關在城外,若落到掃蕩戰場的魔道手裡,會是怎樣的下場?
這樣的懷真若被魔道發現,又會是怎樣的境遇?
她理解他們……
但她想,她可能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夜,他們對準她的誅邪箭。
……
「你進入安城了嗎?」
大花突然問。
鶯然已走到破廟,扯下幡布鋪在避風的角落,將徐離陵安置在上面。
她道:「沒有。」
大花:「怎麼還沒到?」
鶯然:「到了,但不讓進城。」
大花罵道:「艹!怎麼這樣?神女的系統明明說了通知過安城了啊!」
鶯然安慰大花:「沒事,急也沒用。若在外面有危險,我會用能量對付的。」
「能量也是有限的……」
大花低聲咒罵兩句,道:「有事就叫我,我會時刻守著的。」
鶯然:「嗯。」
她安頓好徐離陵,扯了幾塊幡布,到附近的小溪洗乾淨。又打了水來,點起篝火,為徐離陵擦拭臉上血污。
這會兒,才想起來問大花:「你查到懷真身上的咒文了嗎?」
大花本來就是要說這事的,被氣忘了:「對了,劇情梗概里對他們這些仙魔真沒提過幾句。不過,有另一個人,身上有咒文。」
破廟漏風,篝火明滅。
鶯然劈開桌子,擋住破洞的地方,回來繼續為徐離陵擦拭:「這時候就別賣關子了。」
大花「哦」了聲,乖乖道:「身上有咒文的,是聖魔。」
鶯然為徐離陵擦拭胸膛的手一頓:「聖魔?」
她這時才憶起,她好像是聽說過,聖魔被烙下咒印的事。
她目光重回徐離陵臉上,從他的臉,慢慢掃遍他全身。
他黑髮披散,聖魔亦然。
他一襲黑袍,聖魔亦然。
他身量高瘦,聖魔亦然。
……
她先前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此刻,心亂了一拍。
大花接著道:「聖魔剛出世、最為虛弱的那段時間,玄道趁此時機抓住了他,在他身上刻下了祓魔聖印。」
「他們本想滅了聖魔,但沒想到聖魔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強大。聖魔沒死,可自此以後,每當聖魔完全現出魔身,聖印便會反噬於他。」
「最初之時,聖魔一直在想辦法解決聖印。但後來不知為何沒再管,頂著聖印一樣大開殺戒。」
鶯然聽著大花的話,想到白日所見,瞳孔微顫,不自覺握緊了手中已沾滿血污的濕布。
大花:「我猜,徐離陵因為是無垢淨靈聖體,所以被聖魔用來轉移反噬了。」
鶯然從懵然中回過神:「轉移反噬?」
大花:「嗯。祓魔聖印不是一般的誅魔咒印,是無極天神帝傾盡全力研究出來的除魔之咒。在初期將聖魔折磨得死去活來。但後來聖魔卻對這咒印視若無睹了。令他如此痛苦的咒印,他後來發作時,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大花深沉道:「所以我推測,是聖魔用了邪法,將反噬轉移給了徐離陵。」
「是這樣嗎……」
鶯然注視著徐離陵呢喃。
他躺在廟中黃幡上,衣袍撩開,露出天地造化般挑不出絲毫瑕疵的身軀。
火光為他描摹輪廓,影子模糊他軀體上的性徵。只見那些漆黑咒文在雪姿無瑕的皮膚上刻了滿身。
宛若一尊邪佛玉像。
大花肯定道:「是啊!不過這就難辦了,祓魔聖印是無解的……」
大花碎碎念叨著。
鶯然回過神來,繼續為徐離陵擦身。
急也沒用,亂想也沒用。先力所能及地做事才最重要。
徐離陵的衣袍已清洗過,正掛在篝火上烤乾。待仔細擦完他身上和他髮絲上凝結的血,衣裳差不多也幹了。
鶯然重新為他穿上衣袍,讓他靠在自己懷中,在火堆邊烤火。
火聲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