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然無言,去找金五兩。
金五兩坐在櫃檯里,頗為惆悵,看見鶯然,沒好氣地別過臉去。想來已經知道了珠兒的事,也知道那每日找珠兒的肥貓是她家的了。
鶯然同金五兩打了聲招呼:「我昨夜發現家中有一妝檯,不適宜我用,想贈與珠兒。」
說話間,鶯然將妝檯從儲物袋裡取出,正是那雕了貓兒撲蝶的妝檯。
此前鶯然只覺雕工配不上材質。
昨夜沐浴後與徐離陵打鬧,他要將她抱到妝檯上。
鶯然無意觸到那貓兒撲蝶的雕刻,驚覺這幼貓與珠兒有幾分相似。
忙攔住徐離陵的動作,細問妝檯是從何處搬來的。發覺這妝檯竟是武秀明住過的那間房裡的。
不知是否確實是武秀明雕了珠兒在上面,但有此因緣,鶯然還是同徐離陵說,想將妝檯送給珠兒,給珠兒留個念想。
那會兒徐離陵將衣衫半褪、險險坐在妝檯上的她抱到茶桌上去:「送了她,你用什麼?」
鶯然:「再買就是。」
徐離陵應:「行。」
也沒同她繼續做,抱她上床歇息。
鶯然原想著,過幾天再買妝檯。結果這會兒剛送出妝檯,他就要買一個回去給她。
金五兩從櫃檯里出來,圍著妝檯轉,兩眼放光,驚呼:「這妝檯可是瓊宇纖雲木所制?哎呀、哎呀……這可是個寶貝啊!就是年歲長了些,缺乏打理,仙氣近乎消散……但也是個寶啊!」
「誒……這貓……真像我家珠兒。」金五兩喜滋滋地盯著雕刻,「難怪你要送來給珠兒。」
金五對著妝檯摸摸敲敲,一改先前沒好臉色的樣兒,對內間小童道:「帶他挑個好妝檯,不用付錢。」
說罷又對鶯然昂首:「我可不會白拿你的,你別想用這妝檯同我打好關係。我是絕不會允許你家肥貓拐走我家珠兒的。」
鶯然笑:「貓的事貓自己會做主,我可不會幹涉。」
等徐離陵挑妝檯的間隙,想到張復弦的提醒,鶯然又同金五兩聊最近城中動向:「可聽說有魔駐紮在附近,或是有魔潛進來了?」
金五兩搖頭:「沒有。」
頓了頓,嘆氣道:「不過最近雪飛霜境遇很差啊。聽說和黃琰朗徹底撕破了臉,玄道中也沒幾個人肯為她說話。原本是變相軟禁,如今幾乎就是在囚禁她了,只等押她回璇衡宗去,讓璇衡宗自己處置呢。」
鶯然眉頭緊擰:「怎能如此……」
雪飛霜該有多心寒啊。
金五兩再嘆:「可不是。不過也許從她成魔那一刻起,此刻的結局便是註定了。」
鶯然:「可她就算成了魔,也一心為玄道。」
金五兩搖頭:「一個魔會真心為玄道,誰信?誰敢信?魔道對聖魔的忠誠與信仰,那可是……」
「金掌柜,例行搜查!」
門外傳來呼喝聲。
金五兩話音戛然而止,笑盈盈地迎上去:「關道友裡邊請,您隨便查……前兩日不是剛搜查過嗎?怎麼又要查?」
五名穿輝藍雪色弟子袍的人走進雜貨鋪。
為首者四下打量,他身後的一名弟子道:「嗨,別提了。黃峰主今早和薛長老談話,不知說了什麼,薛長老突然大喊,蒼天吶,我所做的一切,難道為的就是這樣一群愚昧之徒嗎!你們都會死的,你們會死在你們自己手裡,你們這群蠢貨!」
「黃峰主逼問她什麼意思,她也不說。我們不在現場,不知具體情況,都是聽看守轉述的。之後黃峰主擔心有意外,就下令要我們每天巡查兩次了。」
金五兩:「那你們真是辛苦了。」
「可不是嘛。但沒辦法,為了臨關的安全……」
他們閒聊間,鶯然望著走進雜貨鋪的為首之人,一時不敢確認,沒吭聲。
直到那人察覺到鶯然視線,向鶯然看來,警惕的眼神瞬間化作驚喜。
「鶯鶯!」
「關熠!」
鶯然與關熠各自驚喜地大呼。
關熠三步並兩步向她跑來。
鶯然笑盈盈的:「你怎麼會在這兒?你還……成了乙玄道一的弟子?」
關熠:「此事說來話長,你一個人……啊,妹夫在呢。」
關熠瞧見從昏暗裡間信步走來的徐離陵,表情百感交集。
徐離陵走到鶯然身邊,親近的距離很自然便彰顯了親昵,對他客氣頷首。
他個子高了關熠小半個頭,讓關熠覺著自己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不悅撇嘴。
鶯然覺著好笑:「你什麼表情啊。」
關熠張口,對上徐離陵漆黑的眼瞳,欲言又止。
鶯然離開後,關熠逐漸接受她隨一個魔離開的事實。認定只要他對鶯然好、日子過得好便好。
直到他看鴻崖公與數百修士的死狀,又因緣際會來到雲州,了解到更多有關魔道的事。
他這才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