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山,霧山……
黑白的世界,是否就如在山中夜奔,又被大霧蒙了眼呢。
*
「滄浪間色水紅的裙。」
鶯然扁嘴:「你不是看不見顏色嘛?怎麼總能猜中,」
害得她這幾天同徐離陵玩遊戲,每回輸的都是她。
徐離陵散漫地倚在床邊,朝她勾了勾手。
鶯然走到他面前,撇嘴:「徐離少爺,您今天要罰什麼?」
徐離陵這人玩遊戲,讓她時是真讓,贏了也是真罰。
第一天,他贏,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第二天,他贏,摸了從前他一摸她就躲的腰間痒痒肉。
第三天,他贏,讓她吃了一碗她超級討厭吃的苦瓜,不放糖炒的那種。
那一天,他的罪行在她心裡罄竹難書。
大花說她這和想欺負瞎子,反被瞎子欺負了沒區別:「收手吧鶯子,你贏不了他的。」
鶯然不聽,她偏要和徐離陵玩。
不過今天已是第六天,鶯然的衣裳顏色快換完了,她還沒贏。
鶯然覺得,她可能玩到把衣服顏色換一遍,都贏不了。
此刻,徐離陵沉吟,示意她再近些。
鶯然靠近,他一把將她帶入懷中。
鶯然以為他又要作弄她,渾身緊繃地做好了準備。
然而他只是抱了她一會兒,而後鬆開她:「好了,去玩吧。」
像打發小孩兒似的。
有時候不作弄也是一種作弄。
鶯然哼他一聲,輕輕踢他兩下:「你不是看不見顏色?怎麼總能猜中。」
徐離陵起床,慢條斯理地穿衣:「你那些衣裳,什麼顏色什麼花紋,我都記著。」
她的衣裳全是他洗的,不記著才怪。
鶯然想了想:「不玩猜衣裳了,你全知道,沒意思。我們玩猜花兒吧?」
徐離陵:「待會兒出門給你買些衣裳。」
鶯然笑起來,眸光燦燦。
她沒有如從前那樣,覺得沒必要買很多衣裳,穿不了浪費,帶著又累贅。家裡錢由她管,買不買都是她說了算。
她盤算著要買很多很多五顏六色的衣裳,等徐離陵穿好衣袍,同他一起出門。
臨關凡人常去的成衣店就在金櫃雜貨鋪旁,對鶯然來說也是熟悉的路。
今天走在路上,卻覺街市變得有些陌生。不少店關了門,來往行人也少了許多,看上去頗為冷清。
鶯然奇怪怎會如此,進成衣店,剛故意挑中一套七彩裙,便聽門外有人吵架。
鶯然好奇地去看,徐離陵渾不在意地繼續為她挑選衣裳。
成衣鋪掌柜恩娘子道:「是那些大宗弟子又在吵架了。」
鶯然走到門口,瞧見街市邊果真有幾名弟子在爭執。街市上的人都見怪不怪,遠遠地看戲。
就聽有名弟子抬高音量大喝:「關熠!你到處胡言亂語,害得臨關城中人心惶惶,城中人也走了不少,你可知若這時魔道突襲,城內空虛,我們將遭受多大的威脅,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鶯然訝異:關熠竟在?
她踮起腳,伸長脖子,果真瞧見幾名弟子將關熠簇擁在中間。
擋在關熠身前的弟子道:「少扣這些冠冕堂皇的帽子。你們不過是怕弄錯消息,丟了顏面。又怕泄露出的消息成真,你們擔不起責任!」
「你們怕,我們可不怕!為了臨關百姓性命,就算丟一丟面子又何妨?我倒寧願無事發生,丟了這面子!」
他說罷,關熠才攔住弟子:「都是同門,不要與他們爭執。」
那弟子哼了一聲,用肩膀撞開攔路的弟子,一路走一路高聲喊道:「今夜子時,臨關或將全城覆滅。請各位道友互相轉告,各自斟酌,離開臨關。」
看戲的人們已經聽了兩日宣傳,並不驚訝,竊竊私語。
被撞開的弟子衝上來,試圖控制宣揚的弟子。
關熠上前阻擋。
雙方你推我搡,眼看要打起來。
一名著法袍,氣度威嚴的中年男子喝道:「大庭廣眾,你們又在鬧什麼!」
弟子們立時散開。
與關熠打架的弟子道:「黃峰主,昨天您已經說了,不許他在外胡言。他今天卻仍仗著他是劍仙弟子,我行我素。」
他白關熠一眼:「也不想想,若魔道當真有本事覆滅整座臨關城,哪會那麼好心,提前發信告知我們!」
關熠嚴肅地對黃琰朗道:「黃峰主,人命不是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