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難以忍受,主動解了幻境。
「這之後的事,便是眼下這般了……」
趙銜月道,「因天衍集殺陣,給予入幻者是圓滿的天命。徐離陵在幻境裡雖幾乎屠遍三界,但唯獨沒屠過懿王洲。故大多修士最終躲到了懿王洲,避過了殺劫。」
「可死是免了,活著也痛苦。徐離陵在屠城練魔功時,沒少折磨他們,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陰影與屈辱。且他們並不知道徐離陵的身份,只以為他的魔身是幻境賦予的,這才一覺醒來,便大膽地衝上來報仇。」
趙銜月若有所指地睨了眼陳訓與周甫,二人臉色頗為難看,避開她的視線。
若非關熠是他們的好友,他們不知曉徐離陵真實身份,他們也必然是神殿九層上,圍剿徐離陵的一員。
鶯然望向關熠和他們,眼中是歉意與關切。
關熠忙道:「我沒事,我是有記憶的。一開始聽聞消息,就躲在了懿王洲沒出去。」
鶯然訝異。
趙銜月:「他天運極好。」
鶯然想起大花也說過,關熠是男主命。
鶯然對他笑了,轉面又問趙銜月:「那你……你說的這樣詳盡,好似布局之人般了解一切。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趙銜月心知鶯然嘴上問真假,實則是試探她的底細。
她也不遮掩,因為她的底牌已經因在幻境剛啟時,為護她而毀了。
她拿出一塊龍骨玉環,正是先前容納弦花的那塊。
只不過上面的護魂之花已經消失,玉環也碎成了兩半。
她低垂眼帘注視著玉環:「我同你說過,我有奇遇。這便是奇遇中的那位,贈我的禮物。我被牽扯入幻後,它讓我保持了魂體之狀,不知怎的,跟在了神女的身旁。」
神女察覺不到她。
但她卻能通過神女縱觀全局。
鶯然心猜,若是如此,那位任務者,肯定是給趙銜月留了能量護身。
因能量不能直接給予留存,故而留在了玉環上。
任務者的能量都是出自總部,是一樣的。趙銜月才會被幻境認成神女,同神女綁在一起。
原來護魂之花,護的不是弦花,而是趙銜月。
鶯然臉上流露出一絲可惜。
那人留給趙銜月的護身之禮,就這樣毀了。
在場之人中,只有鶯然知曉趙銜月的奇遇是什麼。
她出言安慰:「你沒事,便是他最大的期望了。」
趙銜月呢喃:「我倒希望能入幻……」
幻境中的世界是圓滿的,如此,她也許還能再見到他。
鶯然愣了愣。
她沒聽清趙銜月的話,但從趙銜月的神情中,看出趙銜月對那人的感情不一般。
趙銜月收起玉環,倒是很坦然:「不必擔心我。他真正留給我的,不是玉環,我都知道。」
說罷,她又肅色,對鶯然請求道:「懇請你回去,勸徐離陵停手。那些修士大多是無辜的,若非徐離陵折磨他們,他們也不會衝過來報仇。」
鶯然思量須臾,對他們道:「那你們先走,莫要讓人發現我們認識。否則有麻煩的,便是你們。」
關熠眉頭緊皺,不願丟下鶯然。
鶯然對他笑:「有懷真在,你還怕我出事?」
正是因為有他在,才怕啊!
以前關熠只覺徐離陵是個有風度有底線有教養的魔,對鶯鶯又很好,這才漸漸安心鶯鶯同他在一起。
但如今——
他雖不在徐離陵的屠殺範圍內,卻也算半個親歷者。
徐離陵……
根本就是個偽裝成正常人的瘋子!
怎麼會有人殺人如呼吸,煉人如喝水。手段那樣殘忍暴戾,城府那樣狠毒奸惡,對世間的一切都沒有半點惻隱之心?
鶯鶯和這種人在一起,他怎能不怕?
關熠想說些什麼。
趙銜月提醒他:「再不走,上面的人怕是要被徐離陵殺光了。」
關熠沉了口氣,對上鶯然含笑的溫意眼眸,倏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就算說了,她也不會跟他走的吧。
就像在雲水縣那樣。
關熠抬手,無奈地想敲下鶯然的頭,終是沒敲,只道:「妹夫若是對你不好,你可要趕緊跑。別指望我為你出頭啊,我打不過他。」
但若真有那麼一天,他豁出命也會護她周全。
自爹娘死後,在這世上,他最在乎的,唯有先生、師娘與鶯鶯。
三人不分先後,都是他心中的至親。
就連他所修之道,都只能排在他們之後。
鶯然被逗笑:「別擔心了,快走吧」
關熠應聲,與好友、趙銜月一同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