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然顧不上回話,轉身就跑。
神女又身形一晃,攔住她去路,欣賞她狼狽驚慌,如被狼群包圍的兔子般可憐的模樣:「師妹,別怕。我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助你成為神女的。」
鶯然神情一凜:「什麼?」
神女莞爾:「待時空融合後,你就會成為我的師妹。世人眼中的神女,會變成你。那五百年戰期中與徐離陵不死不休的人,也是你。」
「你是為被徐離陵殺死的師姐,執意報仇的神女。」
「而我,會成為你。我會作為你陪伴著徐離陵,要他親手殺了你,然後告訴他,其實,他被我騙啦。」
說著,神女禁不住低低笑出聲。
那詭異的笑聲,在無聲凝滯的天地中,分外可怖。
鶯然蹙眉:「你在胡說什麼?」
怎麼可能有這樣荒謬的事!
神女緩步向她逼近:「師妹啊,我的師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一直執意在他人面前,總叫你師妹呢?」
當然,是在為了這一刻交換身份做鋪墊啦。
鶯然難以置信。
神女兩眼滲著瘋魔般的扭曲,露出陰森的笑來:「這事說起來,還得怪徐離陵。你要恨,可得將他一起恨上。」
神女憶起過往,眼神狠厲:「是他,在六仙之戰中,對我下了咒。讓我在要殺你的那一瞬,將你錯認成了師妹。否則那日我刺出去的,絕不只是一劍!」
便是拼著被法杖打得重傷瀕死,她也絕對會補上殺招,保證鶯然必死無疑!
鶯然邊聽邊後退,疑惑:「下咒?」
神女:「我脫戰去找你時,千年前的他在我身上下了幻咒。你用法杖打向我時,法杖上也有為你護身的滯靈咒。否則,我怎會在那一瞬間出現幻覺?」
原來那時千年前的徐離陵,早在神女發現她時就已經留意到了她的出現。
而千年後的徐離陵,叫她拿法杖砸人,也不只是在上面為她下了殺招。
鶯然後知後覺。
她不懂神女說的那些咒術,但聽懂了神女的意思——是徐離陵的幻咒,讓神女在事後起了這樣的心思。
從那時起,神女執意叫她師妹,卻對她沒有半分溫情,皆因如此。
可是……
鶯然喃喃:「交換身份?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神女勢在必得地挑眉,「分宇合宙,時空亂流。在這時空凝滯之時,世人的記憶,都在配合著歷史而改變。分宇合宙掌控在我手裡,我說可以,就是可以。」
「在眾人面前喚你師妹是引,他們的記憶里,會記得曜境神女有你這樣一個師妹。而此刻的灌靈之術,便是你成為我的開端。」
灌靈……
鶯然沉聲譏諷:「就像你的神帝父親,給徐離陵魔靈灌體,迫他成為聖魔那樣?」
神女眸色陡然暗下,仿佛被刺中痛處,猛地向鶯然打去,冷笑:「這話留著徐離陵殺你的時候諷刺徐離陵去吧!」
「別怪師姐不疼你,這簪子於我無用,待到徐離陵要殺你時,我一定還給你,幫你反抗徐離陵。到時你可千萬得記住了,要用曦照神眼殺他。只要打到曦照神眼的光芒熄滅了,他就死了!」
鶯然連忙以能量躲閃、還擊。
然而大花給的能量實在太少。
待能量耗盡,鶯然眼前一暗,渾身僵直不能動彈。
既已無法逃脫,她不躲不閃地盯著神女,要看神女是如何操作,當初徐離陵,究竟是如何被魔靈灌體。
她不會如神女的願,被換了身份後還想方設法跑到徐離陵面前證明自己。
她只會以神女之名將神帝的所作所為昭告三界,以神女身份進入無極天,用神女給她的七成能量,替徐離陵殺了她的神帝父親!
便見神女凌空而下,掌納仙靈之威,直蓋她天靈神竅。
下一瞬,一滴溫熱滴在她臉上。
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滑落。
鶯然睜大眼。
又一灘血淅淅瀝瀝灑在她臉上。
一片猩紅中,她看見一隻冷白的手掌壓在了神女頭頂。
骨節分明的瘦長手指,在黑與紅之間,蒼如白骨,刺穿神女頭顱。
神女眼珠爆出,滿面朱色,七竅涌血。濃黑煙氣在她被刺穿的腦中縈繞,灼得她仙靈之軀,發出令鶯然頭皮發麻的炙烤之聲。
神女張著口,發不出聲,只有血在不停地涌。
鶯然怔怔地,聽見神女喉中發出一聲咕嚕。
那隻蒼白如鬼的手,提著神女的頭,如同提著一隻輕飄飄的棉花娃娃,隨意地往旁邊一扔。
神女身軀綿軟,仿佛渾身沒了骨頭,撞落一滴滴凝滯空中的血雨,軟趴趴地摔落在聖魔城的血地泥濘之中。
鶯然的視線呆呆地隨著神女而去,又愣愣地轉回,望著站在面前的人。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手中是從神女手裡奪回來的髮簪。
周身縈繞的魔息,如地獄煉火燒出的鬼煙黑雲籠罩著他,令人看不清他的模樣、他的表情。
但鶯然能認出他。
她當然能認出他。
鶯然爬起來撲向他:「懷真!」
他染血的手抵住她的額,不讓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