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然初次不知有她,後來知曉,也會給她帶一份。
閒時一行人便一起玩耍,一起去河邊釣魚,閒聊八卦與江湖事。
江湖上,如今的玄魔已不起戰,但要雙方其樂融融也不可能。
大面積的戰爭沒有了,小範圍的私人衝突還是很常見的。
大家也不以為意。
關熠搖頭晃腦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
至於八卦嘛,最出名的便是拔獄谷那邊的了。
聽說弦花還在和張復弦爭執,說如今都沒魔戰了,為何他不能退隱。張復弦深沉不答。
弦花一怒之下,偷偷跑了。
「拔獄谷主正派人到處找呢。」
鶯然、大花和小黃聽得起勁,回去後總惦記著再去找他們問後續。
但徐離陵興致不高,考慮到他,她便還是每日陪他呆在家中休息。
某日和徐離陵在前院乘涼吃果子,忽聽敲門聲。
開門便見來者竟是張復弦。
大花和小黃頓時互相使起眼色。
鶯然料想他有正事,倒沒這會兒還惦記著那八卦。
便聽張復弦恭恭敬敬向徐離陵行了個禮,問:「父親,您召鄙者來有何事。」
徐離陵卻坐在她身邊,隨意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問吧。」
張復弦頗有眼見,主動問鶯然:「夫人,您有何事要問鄙者。」
鶯然:……
好尷尬。
她不問,徐離陵代她問:「你夫人找到了嗎?」
張復弦愣住。
待他答完,被徐離陵打發離開。
鶯然沒忍住瞪徐離陵一眼,掐他一下,而後又倒進他懷裡繼續吃果子,笑起來。
雖然怪尷尬的,但好歹是知道答案了——找到了。
夏日悠悠閒閒地過,就這般到了秋時。
臨關來往的人多了起來,那片荒原上也多了許多駐營。
秘境開啟前一天是中秋,關熠特意跑來臨關和鶯然一起過。
不過因心裡對徐離陵發怵,晚間吃完飯,徐離陵去洗碗,他同鶯然聊了聊賞月之事。
待徐離陵再出來,靜靜坐在鶯然身旁。
關熠莫名緊張,選擇了告辭。
鶯然與徐離陵送他出門。
而後她挽著徐離陵一起去後花園賞月。
要說賞月,其實更多是與身旁的人互相陪伴。
不過今日她望著月亮,總是走神,想到什麼,忽而笑起來,瞥徐離陵一眼,而後稍作收斂。
她等著徐離陵問她笑什麼。
可徐離陵不問,只手臂環著她的腰,不看月亮只看她。
鶯然自個兒憋不住,道:「方才我同關熠說,待會兒咱們到城樓上賞月去。關熠問我,怎麼要到城樓上賞月。」
「我說,你先前在肅京帶我去過,在城樓上看風景很好。關熠問,肅京的城樓?妹夫怎想到跑那上頭去,那上邊可是禁登的。我說,因為一隻青鳥。十三歲的你,看見一隻青鳥從月中往城樓上去。」
「但關熠告訴我,肅京城有防護大陣,沒有鳥能從上邊過。」
她杏眸凝望著他,笑吟吟道:「你騙我。」
徐離陵:「我沒騙你。」
鶯然嗔他:「還說沒有?」
徐離陵:「你不是看見了?」
鶯然懵然:「什麼?」
徐離陵:「往昔之影里,我看見了我的青鳥。」
鶯然一愣,驀然憶起那時所見往昔之影——
那穿玉帶紅袍的少年腰佩金輝長劍,騎金鞍白馬自宮門而出。一勒馬,向西城門處望來,直望進她眼裡。
霎時他目燦如星,如發現了何等瑰寶,朗然一笑。
她恍然在此刻明了——
那瑰寶是她。
她當然知道,十三歲那年的他不可能看見她。
可她也知道,那時她因命運的磋磨而為他傷懷。他便以他望來的那一瞬間告訴她,他不在乎。
他同她說過:你怎知,今年的我不比那年高興?
如今的他若回到那一年,他不在乎花燈、不在乎萬眾簇擁,不在乎成魔還是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