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不甘。
為什麼救下阿雪的人不是他?
阿雪心愛陛下,都是因為陛下對他有救命之恩,換成他不也是一樣?
陛下能救得,他也能救得,那年的狩獵他也在場,只是他沒有陛下那麼幸運,沒能遇到阿雪而已。
憑什麼陛下就能這麼幸運?
衛淮泣血漣如,抬手抹去淚痕,帶著滿腔怨艾問綺雪:「如果當年救下你的人是我,今日你會偏愛的人是不是就會換成我,而不是陛下?」
綺雪輕聲嘆氣:「你還是不明白……」
就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內侍高聲的通傳:「陛下駕到!」
「陛下來了?」
綺雪怔了怔,連忙推了推衛淮:「叫陛下看見你在我這裡不好,你先藏起來。」
衛淮神情難看:「躲?你當我是什麼,你的姦夫?」
「姦夫談不上……」綺雪掃了他一眼,「曾經的姦夫吧。」
還要加上一個「曾經」。
衛淮本心如刀割,聽到這話愣是氣笑了,一動不動地站著。
綺雪撿起地上的內侍衣服,扔到衛淮懷中:「快躲起來呀!」
衛淮抱著衣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相不相信陛下已經知道我在你這裡了?不然他不會這麼快就找過來。」
「少廢話,快躲到後面去。」綺雪催促。
衛淮沉默,還是聽從了綺雪的意思,披上衣服進了後室。
綺雪匆匆忙忙地藏起傷藥,推開殿門走了出去,正好迎上走過來的賀蘭寂。
他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上前抱住賀蘭寂的手臂:「陛下,你來找我啦?」
賀蘭寂握住綺雪的手,親了親他粉潤的面頰:「我來見圓圓。」
綺雪展顏一笑,正要拉著賀蘭寂進正殿,賀蘭寂卻牽著他的手走進偏殿,令綺雪的心瞬間一沉。
他意識到衛淮說得沒錯,陛下果然已經知道了。
雖說陛下本就知道他以前有過情郎,但他並不清楚那個人就是他最好的朋友。陛下會是什麼反應,他會生氣嗎,會傷心嗎?可千萬不要被氣壞了身體啊。
事關賀蘭寂,綺雪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強烈的緊張和擔憂傳給了賀蘭寂,賀蘭寂握緊他的手,低聲安慰:「別怕。」
他們相攜走進偏殿,賀蘭寂平靜地說:「出來吧,衛淮。」
衛淮從後室走了出來,身上穿著內侍的衣裳。
他的目光落在賀蘭寂和綺雪身上,他們都穿著莊重華貴的朝服,看起來是那麼地珠聯璧合、交相輝映,正是一對神仙眷侶。
而他呢?哪怕沒穿著這身衣裳,他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自從陛下來了,阿雪就再也沒看過他一眼,滿心滿眼都是陛下,哪還想得起他。
衛淮慘澹地笑了笑,低下頭顱,向賀蘭寂行禮:「臣參見陛下。」
賀蘭寂受了他的禮,漠然開口:「你才回到宮中,未能趕上冊封貴妃的大典,認不出綺貴妃也情有可原,朕赦免你的失儀之罪。」
他又對綺雪開口:「愛妃,這位就是朕的股肱之臣、大雍的大將軍衛淮。大將軍戰無不勝、天下莫敵,是大雍子民心目中的大英雄,你也來見過大將軍。」
綺雪心尖微顫,毫不猶豫地按照賀蘭寂說的做了,向衛淮行後宮的妃嬪之禮:「阿雪見過大將軍。」
他盈盈一拜,動作優美舒展,卻令衛淮錐心刺骨,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疼到幾近麻木。
綺雪拜完,賀蘭寂親手扶起他,目光落在衛淮身上:「大將軍也該向朕的貴妃見禮了。」
衛淮的喉舌仿佛被千斤巨石壓迫著,每吐出一個字都萬般艱難:「我……我不能……」
他目露哀痛之色,向賀蘭寂解釋:「陛下,他就是我的妻子阿雪,你為我們賜過婚,又為我們主持婚禮,你知道我有多心愛他,我不能——」
「衛淮,向貴妃行禮。」賀蘭寂打斷他,冷漠地重複道。
衛淮臉色變了,難以置信地問:「陛下,你明知阿雪是我的妻子,難道還是要和我爭奪他?你是天下至尊,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為何偏要搶奪臣的妻子?」
賀蘭寂說:「朕不清楚你的妻子是什麼人,朕只知道圓圓是朕的妻子。圓圓,你自己說,你的夫君是誰?」
「我的夫君當然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