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原地兩分鐘,王昕終於記起一切,臉色從慘白變成慍紅,眼神由羞恥轉為憤怒。
他直直地奔向梟風,揪住男人的衣領,啞著嗓門質問:「這是哪裡!」
梟風能理解他的反應,顯然是嚇壞了,類似動物應激,可不打算承受他的壞情緒。
自從被他咬了嘴唇,梟風緊皺的眉頭就沒舒展,毫不客氣地推開:「不知道。」
這是實話,棄船到現在,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梟風眺望海平面,看一眼太陽,猜測地理位置。
他們失去意識許久,最起碼有十個小時,這期間,海浪把他們帶到了這座島嶼。
「你是船長,你怎麼能不知道呢。」王昕扯過男人的手臂,焦急的語氣難掩慌張,「附近哪裡有信號,我們要想辦法聯繫救援隊,說不定他們正在找..」
顯然,王昕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認為『逐日號』並沒有遠航,一直在海岸線附近飄蕩,就算遭遇海難處境也沒那麼糟。他研究過地理知識,知道綠國周邊有很多小島,有些島嶼被有錢人買下做項目開發,說不定他們就在其中一座島上。
可梟風心裡清楚,他按照王昕的要求開出去幾十海里,又遇到海嘯,沒可能那麼幸運。
他開始觀察附近地形,半天沒講話。
王昕急了,閃身來到他眼前:「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沒有,」梟風聲音冷得掉冰渣,「你最好閉嘴,不然我把你丟回海里,讓你靠兩條腿游回綠國。」
王昕眼神微顫,有那麼一秒被震懾住。
「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想辦法解決自身問題,然後再考慮救援的事。」
說罷,梟風轉身朝西走去,求生的本能在呼喚他,提醒他現在不是吵架鬥毆的好時機。
他順著來時的路返回,記得自己醒來的位置,那處有沙灘和茂密的灌木林,還有高聳的岩石。
每走一步,他都會仔細留意周圍的景象。
沙灘外約20米處是樹叢,有一半沙灘光滑潮濕,另一半乾燥,交界處有死了的海藻和木塊,梟風判斷出水位線,並證實了一個悲觀的猜測。
他們離有人居住的陸地很遠,因為退潮留下的雜物中看不見人類常用的垃圾。
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船長,梟風的成長過程中有一半時間在航行,另一半時間在森林徒步,所以並不擔心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而是思考著整件事情的走向。
現在他有時間分析,意外是如何發生的。
憑藉多年的航海經驗,還有對綠國氣象的了解,他認為是暴風天氣引發的小型海嘯,幾波巨浪在海上玩耍,偏偏碰上他們的船。
「梟風!」
啪嗒啪嗒啪嗒...
稀碎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你去哪裡,」王昕明顯降低了聲調,甚至帶點沮喪,「你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嗎?我怎麼感覺好長時間,琦琦聯繫不上我們,肯定會出來找,你說他們能找到沉船嗎?」
不能。
梟風在心裡回答,那艘漂亮的船將會永遠在海底待著。
王昕按住依舊不適的胸腔說:「我們要想辦法聯繫琦琦,你身上有沒有電子設備之類的東西,興許還能用...」
「我後悔了。」梟風冷不丁回頭。
王昕微怔:「後悔什麼?」
梟風薄唇吐出無情的話:「後悔剛才救你。」
「.....」王昕瞪圓了眼睛。
梟風繼續往前走,能派上用場的材料他都撿起來,例如乾燥的樹枝和結實的木頭。
王昕無法理解他的行為,怎麼做到跟沒事人一樣不驕不躁。
此時的他們不應該大聲呼喊或嚎啕大哭嗎?
「梟風,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人想脫離恐懼,總是要抓住某種事物,某種聲音或某個人。
王昕現在只想抓住梟風,哪怕是打架也奉陪。
他跟著梟風漫無目的地走,思緒極為混亂,一會兒為自己的遭遇感到痛苦,一會兒又慶幸自己大難不死。
梟風在一片沙灘駐足,將撿來的樹枝堆在一起,回句:「你還有臉問。」
王昕本就一肚子火,聽了這話直接炸毛:「我怎麼沒臉了!這件事你要負責,你是船長,技術不精還敢甩鍋。」
梟風的臉陰沉下來,很後悔搭話。
他說一句,王昕回十句。
嘰嘰喳喳的比鸚鵡還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