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昕摸了摸空蕩蕩的胃,現在的他有點顧不來身上的毛病,不吃東西尚可忍耐,滾燙的臉頰卻不容逃避。
他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誇張,變得緊巴巴,好像抹了一層膠,搞不好下一秒就要裂開。
這種滋味相當難熬,更讓他難熬的是心態。
從遇難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別說救援隊了,碧藍澄淨的海面上連一個斑點都沒有。
再等幾天,哪怕是一個禮拜。
王昕對此充滿希望,總有一天會有人找到這裡,帶他回到熟悉的大都市。
啪嗒——啪嗒——
那個男人來了,腳步聲輕緩而穩健,像森林裡的動物。
「王昕。」梟風在適當的距離駐足,然後把手裡的長草花葉扔到王昕大腿旁邊,「這種植物一般長在灌木叢或樹根邊緣,它的樣子容易和巴萊草混淆,不過它的葉子較長,味道刺鼻好分辨。」
王昕先是掃一眼腿邊的野草,再抬頭往上瞅。
梟風逆著光,身形偉岸,看不清五官。
「有什麼用,這是你施捨給我的晚飯嗎?」王昕完全忘了兩個小時前的對話,「我現在張嘴說話都感覺很吃力,你不用安慰我,就算沒有鏡子我也能想像到自己的臉有多難看。」
「我不是來安慰你的,」梟風好像沒有這種功能,聲音鄭重而沒溫度,「你的樣子確實丑,讓我想起奶奶在世時蒸的爆花饅頭,王琦見了肯定認不出來。」
「......」
王昕幾番猶豫要不要反唇相譏,最後雙手捂臉,說話賴賴唧唧:「你想趁機嘲笑我,OK!我知道啦,你要是沒別的可說趕緊離開。」
「不是來嘲笑你的。」
「那你來幹嘛!」
梟風皺眉,耐心漸漸告罄:「我之前跟你說過,有一種草藥可以緩解皮膚的不適,能在短時間內治療皸裂。」
王昕的大眼睛驟然一亮:「對對對!」他一秒切換心情,抓起旁邊的野草從地上爬起來,「我記得,你說的就是這個?」
梟風掃一眼他泛腫的臉,點頭:「嗯。」
王昕趕忙用另只手擋住大半張臉:「怎麼用啊。」
「別擋了,我不笑你。」梟風難以理解他的行為,「碾碎後敷在臉上,記住不要用海水。」
「怎麼碾?」
「自己想辦法。」
說完,梟風轉身離開,朝著信號塔火堆走去。
王昕看著男人漸去的背影,眼前浮現烤魚的畫面,不自覺舔了舔嘴唇。
他以前對魚肉不感興趣,只吃那種貴到離譜的稀有魚,今不同往夕,現在給他什麼他都吃。
「噯!梟風,」王昕小跑著追上去,「那個...你慢點行嗎?你看看我身上還有什麼你想要的,我跟你換。」
梟風目不斜視,保持超常的步伐繼續向前,「草藥是送給你的,不用拿東西換。」
「.....」王昕認為他是故意的,瞪一眼他的後腦勺,「我指的不是草藥,是...烤魚。」
聞言,梟風停住步子,轉過頭來:「你想吃魚?」
廢話!
王昕表面笑嘻嘻,笑得十分勉強:「要不我把褲子脫下來,你再裁一塊?」
梟風緩緩搖頭:「我不需要。」
王昕下意識吞咽口水,乾脆明講:「說吧,我怎麼做才能吃到魚肉。」
梟風垂下視線,思考一會兒說:「拿你的精力來換。」
「經歷?」王昕露出疑惑又驚喜的表情,「你想聽我講故事?」
「.....」梟風無語地瞅一眼海面,換一種說辭:「體力,你要幹活。」
王昕前一秒還挺高興,講故事自己最擅長了!甚至可以畫下來,然而下一秒臉就垮下來:「說真的,除了我妹妹,你是第一個指使我幹活的人。」
梟風不以為意:「你可以拒絕。」
王昕冷哼:「這算不算小人得志?」
「不算,」梟風語氣平常,甚至帶點勸導的意味,「其實你有手有腳,是個成年男人,身體看著也不虛,完全可以嘗試自己找東西吃,不過要提醒你一點,森林裡的植物和野果不要隨便吃,還有一些花色的爬行動物。」
「來不及了,我要敷臉。」王昕抬了抬手裡的草藥,找一個最差勁的理由。
梟風沒再說什麼,抬起腿繼續往前走。
王昕留在原地,朝他的背影扮個鬼臉,隨後喊道:「喂!我敷完臉就去找你。」
約莫一刻鐘後,頂著一張綠臉的王少爺來到海邊岬角。
王昕看上去心情不錯,草藥緩解了皮膚的乾燥,晚餐也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