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一大塊內臟,用樹枝尖端貫穿,重新插入水中。
皇天不負有心人,可算有魚兒上鉤了。
一條二十厘米長的黑魚順著岩縫游過來,王昕認準了這就是自己的午餐,眼睛死死盯著,在黑魚靠近魚叉的前一秒,他抬起手臂又猛地向下扎。
無事發生..
「噯?」王昕眼睜睜看著黑魚遊走。
正當他想換個姿勢時,左腳不慎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岩石上,來不及喊疼,他的身子順著岩石表面繼續向下滑,不過眨眼之間,他掉入溫涼的河水裡。
早上的他還在這裡洗過澡,那時候的水位沒有這麼高,水流也不像現在這樣急切。
王昕攥緊魚叉往上游,撲騰兩下發現自己離岸越來越遠,幾秒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正順著水流奔向大海。
「我靠..唔..」王昕嗆了一口水,半個腦袋露出水面,「梟風!救我!梟...」
他的肋骨撞到了什麼東西,慘烈的一震,擠出他肺里所有空氣,他下意識鬆手,辛辛苦苦削出來的魚叉就這樣離他而去。
命懸一線之際,河裡多出一道影子,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
梟風在下灣處把人攔截,當王昕隨著水流撞向自己時,他迅速攬住對方的腰,一手抓緊藤蔓,等水流稍稍平緩的間隙,他摟著人用力往岸邊游。
王昕的腦子亂成漿糊,抱著要死一起死的心態,緊緊摟住梟風的脖子,努力換著氣,任由他帶自己去任何地方。
「嘩啦」一聲,梟風帶著人浮出水面。
他們來到擱淺處,已經安全。
梟風抹了把臉,黑亮的眼睛注視著急流而下的水坡。
王昕還緊緊摟著他,冰涼的臉頰貼在他的頸窩,肩膀在輕微顫動,像是凍壞了。
其實是嚇壞了,王昕的外表可以稱得上英俊瀟灑,總能讓人聯想到豹子這類強悍的動物,實則膽小如鼠。
「行了。」梟風友情提示。
抱一會兒就可以了,不能沒完沒了。
「我..」王昕在耳畔支吾,「好像..岔氣了。」
「.....」梟風無聲嘆息,決定好人做到底,拖著沉重的『累贅』一起上岸。
他讓王昕坐在岩石上,掀起對方濕透的襯衫,一隻手摸上去。
王昕整個一激靈,因為岔氣想跳沒跳起來,只能瞪大眼珠:「哥們兒,你幹嘛呢。」
梟風的拇指順著肋骨往下,王昕能感受到他雙手的溫度正滲入軀體,怕癢似的往後瑟縮一下。
「你坐好,」梟風的神情令人生畏,「我在檢查你有沒有骨折,別不當回事,這裡疼不疼,你動一下我看看。」
「沒力氣,你先讓我緩緩。」王昕垂著腦袋,水珠順著額前的碎發滴落,流露出一絲玫瑰般的憂鬱氣質。
細緻地摸了一遍,梟風快速撤回手,語氣稍稍緩和:「沒有大事,應該是嗆水了,等你順過氣就會好。」
「哦..剛才,謝謝了。」
後面兩個字的聲音極低,好像是贈送的。
王昕輕撫肋骨,漸漸緩過神來,心中的恐懼消散,後知後覺的慚愧湧上心頭。
他有些黯然,短促地瞟一眼旁邊的男人,認為自己在梟風心中的小丑形象又加重幾分。
梟風沉著臉,有些心有餘悸。
本不打算過來,因為在海邊撿到死鳥,想出一個不錯的用途,所以他到海灣找人,恰好撞見王昕掉進水裡的高能場面。
梟風脫掉上衣,浸在溪流里,擰兩下後抻平鋪在岩石上。
王昕盯著他裸露的上半身,臉紅撲撲的,「我跟你道謝,你聽見了嗎?」
「不用謝我,」梟風順勢清洗一下胳膊,「要謝就謝死掉的海鳥。」
「?」
王昕不懂啥意思,沒追著問,在心裡鬆口氣。
好感值加0.5,在這件事上,梟風沒有趁機提條件,也沒有惡意諷刺。
「你也來捕魚嗎?」王昕問,視線在周圍轉一圈。
梟風將自己的魚叉帶過來,上面掛著一個鳥頭。
「海鳥的頭部有很大用處,」梟風找個位置坐下,一邊嫻熟地組織工具一邊解答,「它的喙又硬又尖,你有時會看見海鳥頭朝下衝到水面抓捕目標,然後嘴裡銜著魚,現在把它的嘴綁在魚叉頂端,叉子上多了兩個尖頭,很適合新手捕魚。」
說話間,梟風用之前接水的布繩固定住鳥喙,打了一個水手常用的單套結。
「拿去試試,找個水淺的位置,」梟風把最新版的魚叉遞過去,「不要太相信你的眼睛,光從水裡過渡到表面是彎曲的,魚的位置要比眼睛看見的略微靠前,第一次在野外捕魚,換了誰都沒那麼容易,多嘗試,找到感覺就好了。」